工作過程導向思想下的職業資格研究
——以“維修電工”職業為例

□謝莉花

工作過程導向思想下的職業資格研究
——以“維修電工”職業為例

□謝莉花

職業資格研究是課程開發和教學設計的前提和基礎。本文嘗試在工作過程導向的思想下，利用工作研究的模型和方法，對我國技術工人的工作內容和過程進行研究，分析和總結得出技術工人的職業資格要求，以期對我國職業教育的工作研究，課程開發和評估有所啟發。

工作過程導向；職業資格研究；維修電工

職業教育所培養的人才資格和能力應當和工作世界所提出的職業資格要求相吻合。當前，為了提高這種吻合度，我國職業學校正在進行各種形式和內容的課程改革，如理實一體化課程，項目課程，工作過程導向課程，學習領域等。對工作世界所提出職業要求的研究，即職業資格研究，就成為課程改革，開發和評估的前提。沒有深入廣泛的職業工作內容和工作過程的調查，分析和總結，不從“職業”出發，職業教育的課程始終都只能局限于現有的學科系統化內容的框架內。本文嘗試在工作過程導向的思想下運用德國現有的職業資格研究的模型和方法實證性地研究和探討我國技術工人的職業工作內容，以此獲得技術工人的職業資格要求，為職業學校的專業設置，課程開發和評估以及教學過程的設計和組織提供基礎條件和質量保證。

一、研究思想和對象

首先，對研究中的兩個核心概念進行解釋：

（一）工作過程導向

“工作過程(work process)就是一個幫助人們分析復雜工作系統的結構化工具。所謂（職業）工作過程，是在企業里為完成一件工作任務并獲得工作成果（產品或服務）而進行的一個完整的工作程序”[1][2]。該定義需要明確的是：工作任務和工作程序都是由企業中的掌握某特定職業的單個人進行和完成的。需要區分的是：“企業工作過程”和“職業工作過程”之間的關聯。“企業工作過程”指的是，為完成企業業務（或稱顧客訂單）而需經過的由各個企業部門以及各部門之下不同功能不同職業不同資格的企業員工共同協力完成企業產品或服務的過程。這里的企業部門包括一系列的如市場部門，研發部門，生產部門，技術支持部門，質量部門等，企業員工包括在這些部門之下的主管人員，營銷人員，工程師，技術員，技術工人，普通工人等。而“職業工作過程”是與單個主體以及該主體的職業相關的，如鉗工，維修電工，汽車維修工等技術工人的工作過程，包含訂單接受，工作計劃，安裝，調試，維修，質量檢查，訂單交付等過程。職業教育的職業資格研究的對象也主要是技術工人的 “職業工作過程”及其內容。但是作為企業的一員，技術工人對“企業工作過程”的認識和把握也是必需的。

（二）職業資格研究

在德國，職業資格又稱為職業輪廓，指的是教育培訓規章(Ausbildungsordnung)中所規定的職業要求，它刻畫了為勝任一系列職業任務所提出的要求和挑戰。所描述的職業資格核心是表現為知識，技能和能力可觀察的職業能力，這些能力對加工和完成預先給定的任務是必需的。它是由外部（如企業，社會）表達的對個體職業行動能力提出的必需要求（正式表現形式如畢業證，證書等）[3]。職業資格研究（Qualifications Research）的提法也主要來源于德國。在我國，提到更多的是職業資格認證制度，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等。“職業資格證書是反映勞動者具備某種職業所需要的特定技能、專門知識和工作經驗的證明。與學歷文憑證書不同，職業資格證書更直接、更準確地反映了職業的實際工作標準和操作規范的要求，反映了勞動者從事這種職業所達到的實際能力水平”[4]。從比較中也可以看出，兩國對于職業資格的定義和理解是相近的。不同的是，德國教育培訓職業（即職教專業）的職業資格直接作為雙元制職業教育的培養目標或專業輪廓；而我國所指的職業資格面向的是具體的一門社會職業，職業教育希望傳授給學生的是稍稍考慮到這門社會職業之外的一門專業。因此，具體的職業資格不直接全部作為該專業的培養目標。但2009年人保部頒布的技工學校專業目錄也出現了一門專業直接對應一門社會職業的狀況，并且以該職業的職業標準作為專業輪廓。

職業資格研究與工作研究，工作過程研究，職業研究，職業科學研究有相近的研究目的，內容和方法。通過它能夠獲得工作世界的資格需求，以此來構建職業輪廓，開發和評估職業教育課程，學習性地構建工作過程和工具，工作過程導向地進行學校和企業的教學安排[5]。職業資格研究的任務是明確教育與工作間的關系，并在工作、工作對職業行動的要求以及學習內容和學習過程之間建立起一種通暢和諧的關系。由于這種關系在多數情況下十分復雜和隱晦，因此職業資格研究需要方法論指導[6]。

本文嘗試在業務和工作過程導向的思想下利用相應的工作研究方法對我國維修電工技術工人的職業資格進行研究，對其工作內容和工作過程進行調查和分析，總結得出維修電工的職業資格要求以及主要的行動領域和具體的工作任務。

二、研究工具和方法

該職業資格研究主要分為三個步驟：勞動力市場和職業分析；案例研究和工作過程研究；調研結果分析和總結（如圖1）。勞動力市場和職業分析主要采用文獻分析的方法，對我國行業結構，職業分類，維修電工職業分布及其職業內容和標準進行分析，為第二步驟的實證研究提供基礎和做好準備。案例研究和工作過程過程研究則通過抽樣調查和具體的調研方法首先對所選企業做基本情況的問卷調查，如企業的組織結構，企業人員的資格情況，維修電工情況及人員分布，然后根據問卷調研結果對確定的技術工人進行工作觀察和訪談，如所處的企業部門，主要的行動領域，具體工作任務，工作任務的對象，工具，方法，組織以及工作和技術要求等。最后對維修電工的工作過程和內容進行分析，總結，歸納出其工作和資格要求。

圖1 職業資格研究步驟（以電類職業技術工人為例）

其中，案例研究和工作過程研究是該研究的主要部分。依據業務和工作過程導向的研究模型：GAHPA-Modell（業務過程-工作過程-行動階段-工作任務-模型）（如圖2），將企業由接受“顧客訂單”開始到完成“產品或服務”結束的整個業務過程劃分為“企業工作過程”，“職業工作過程（或稱為行動階段）”和“工作任務”三個層面。整個業務過程，即顧客訂單的完成，由企業中具有各種功能，職業和資格的員工共同參與。多個業務過程，工作過程，行動階段可以泛化組成各個業務領域，工作領域，行動領域，因此該模型也可以稱為GAHFA-Modell，即業務領域-工作領域-行動領域-工作任務模型。

圖2 GAHPA-Modell：整個企業業務過程劃分成工作過程，行動階段，工作任務的結構，同時包含整個業務過程的參與人員[7]

企業業務過程/領域主要明確企業從事何種業務，是生產或者運營或者服務，如空調壓縮機的制造，復合機的生產，物業服務等。無論企業從事何種業務，都包括最基本的輸入：“顧客訂單”和輸出：“產品或者服務”。

第一層面的“企業工作過程/領域”雖然對研究技術工人的職業工作過程沒有決定作用，但卻是關聯和必需的，技術工人應當了解企業工作的整體。除了自身主要的工作領域和崗位之外，他們也需了解他們與其他部門和領域是如何協調和組織的，這對于培養他們的綜合職業能力，責任感和自我發展能力是必不可少的。另外，技術工人明確他們處于整個企業的哪些工作領域以及為企業作出了怎樣的貢獻，這對培養他們的工作動機和企業責任感也是大有裨益的。雖然我國企業大多是等級式的組織結構，但是根據訂單接受到訂單交付的整個過程，還是可以分析出企業為完成生產/服務所涉及到的直接部門以及所經歷的過程，如 “訂單和項目加工”，“研究和開發”，“系統計劃和工作計劃”，“生產和裝配”，“技術支持”（包括 “安裝/調試/運行”，“維修/維護”，“服務和支持”等），“質量檢查”等。 這一層面還需明確的是研究對象即維修電工處于企業的哪些工作部門/領域，為后續的工作過程研究作好準備。

第二層面的“職業工作過程/領域”，或稱為“行動階段/領域”，需要分析特定職業的技術工人完成自身工作任務所經歷的工作過程和具體內容。他直接從事的職業工作也具備一個完整的過程，這是技術工人工作研究的核心部分。維修電工從事的工作一般包括裝配，安裝，調試，運行，維修，保養等核心工作。除此之外，他們的工作還包括與企業其他部門/領域的任務交接，交流和合作。

各“職業工作過程/領域”又由第三層面的各個具體的“工作任務”組成。若干個工作任務的完成意味著某個工作過程的完成，然后進入到下一個工作過程，最終完成該技術工人的整個職業工作過程。作為微觀層面的“工作任務”可根據以下三個內容維度來進行分析和描述：工作對象；勞動工具，工作程序和方法，勞動組織；社會，企業和個人要求。調研中可提出的引導性問題如：工作任務中哪些對象需要被“加工”（如服務，匯編資料，技術性產品）？實施工作任務需要運用哪些工具（如萬用表、診斷儀器、文本資料）？工具/勞動手段是如何被使用的？哪些生態環境問題需要被考慮到？需要具備哪些個人品質等。

第一層面的研究主要采取企業問卷的具體方法進行，第二、三層面的研究采取工作觀察和訪談的方法進行。相應的問卷，觀察和訪談提綱需提前試測和準備好。調研選取了蘇州地區七個企業為樣本，其中中型和小型企業各兩所，大型企業三所；制造業企業五所，建筑業和物業服務業企業各一所。

三、研究結果分析

根據調研結果以及對相關職業標準和職業分類的分析，總結得出維修電工職業的工作領域及工作任務（如圖3所示）。維修電工在現實生產生活中主要在企業生產設備和樓宇電氣等應用領域從事工作。依照顧客訂單接受直至交付的流程以及從維修電工工作特點的視角出發，企業的工作領域可以劃分和擴展為：“營銷和采購”，“研究和設計”，“計劃和準備”，“生產制造”，“安裝和調試”，“維修和維護”，“質量控制”，“服務和支持”共八個領域。這些領域中同時還存在其他功能，職業和資格的員工與維修電工共同完成企業訂單。

維修電工職業資格包含兩部分內容：一般資格和專業資格。一般資格又稱為核心資格，反映了整個工作過程中以及個人發展中所需的普遍資格，如學習能力，工作安全，健康和環境保護，職業道德，顧客導向等。專業資格指在從任務接收到交付的整個專業工作過程中所需的資格。圖中深色標出的部分，即“計劃和準備”，“安裝和調試”，“維修和維護”和“質量控制”是維修電工主要涉及到的企業工作領域。在這涉及到的四個主要領域之下，維修電工的工作可以具體劃分為13個行動領域。對維修電工來說，核心的行動領域是：“安裝和調試”以及“維修和維護”。這兩個核心行動領域主要涉及到四個工作對象：樓宇電氣；樓宇信息系統；電機；生產設備控制電路。為了順利完成整個職業工作過程，維修電工除了核心行動領域的工作之外，還需進行（內部或外部）訂單的分析，工作計劃，原理圖和接線圖分析，工具和材料選擇和準備以及質量保證和優化，工作記錄，存檔和訂單交付等工作。維修電工所需掌握的主要職業資格內容如表1所列。

圖3 根據“GAHFA-Modell”的維修電工的職業工作領域

表1 “維修電工”的職業資格內容

總結得出的這13個維修電工職業工作領域又可劃分為各個具體化的工作任務，如職業工作領域1：訂單的接受，分析和工作計劃包含三個具體工作任務：1.1訂單的接受，定位和分析（提出問題，顧客期望，顧客咨詢，...）；1.2方案的開發（可選方案，最優方案，與顧客協商...）；1.3工作的計劃 （工作步驟，預算，人力和時間投入，質保...）。然后按照工作分析的維度：工作對象；工具，方法，組織；社會，企業和個人要求，對各個工作任務進行具體描述，如工作任務1.1的工作對象：訂單任務的商談；訂單任務的定位；工作任務分析；圖紙分析；勞動工具，方法和組織包含：訂單文件；建筑圖紙或生產設備圖紙；原理圖和接線圖；電工手冊；技術工人和顧客商談；現場走訪和觀測等；社會，企業和個人要求涉及到：專業咨詢；顧客導向；遵守相關法律法規；要點記錄等。其他職業工作領域也可類似再細分為各個工作任務以及對這些工作任務按各維度進行描述。

四、結論

在所獲得的職業工作內容和資格要求的基礎上，根據職業學校學生的特點和技術工人的成長規律可以開發新的工作過程導向的職業教育課程，評估和修訂現有的課程以及依據工作過程設計工作導向的教學過程。課程中的各學習領域/單元/模塊可根據資格研究中職業工作領域的內容從接受訂單開始到交付訂單結束進行重新構建，圍繞四個主要工作對象進行工作過程導向性的課程和教學設計，如樓宇照明設備的計劃，安裝，調試和維修；樓宇消防/防盜設備的計劃，安裝，故障排除等。各學習任務也可以建立在相應的工作任務基礎之上并且從各個工作維度出發來組織學習內容。

課程開發和教學設計中尤其要注意教學內容的結構應遵循工作內容和過程的邏輯結構，即首先傳授導向性和概括性的知識和能力，如它在生產生活的運用和意義，顧客要求，相關的標準和規定等；然后是關聯性和功能性知識和能力的傳授，如工作過程，工作對象的組織和結構，各部分對象的關聯等；最后是細節性和專業性的知識，如原理性知識，數學和物理專業知識等。如果將這種邏輯反向運用的話，可能又走上學科系統化課程的老路。另外，這種邏輯符合從初學者到專家的職業成長規律，并且對調動職業學校學生的學習積極性也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例如，在調研中，一些技術工人表示，他們直到進入企業接觸到實際工作后才明白之前所要求學的專業內容是必需和有用的，但當時卻沒有好好學。可見，技術工人只有接觸到實際工作后，才清楚哪些專業內容是有意義的。因此，學校教育應該首先提供給學生一個完整的職業輪廓和一些實際背景和知識，這樣學生才能有動力地學習之后專深的理論知識。

另外，值得指出的是，該職業資格研究模型能夠為工作過程導向的工作研究提供一個比較流暢清晰的研究框架，通過觀察和訪談的方法來收集技術工人具體的工作內容和過程。但是，在此基礎上后期通過專家工人訪談會的方法來確定和論證技術工人的典型工作內容的步驟也是不可缺少的。只有在這些研究方法的綜合運用下，技術工人的職業資格內容才能得到解釋和被最終確定。

我國職業教育在借鑒和學習德國職業教育“學習領域”課程的同時，也需清楚這些課程是借助于哪些研究工具和方法開發出來的。如此，我們才能針對自身工作世界的需求，開發出適合我國技術和經濟發展的培養技術工人的本土化課程。職業學校也應根據當地經濟和技術發展現況以及對技術工人的要求，掌握職業資格研究的工具和方法，預測性地及時更新和開發校本課程。該職業資格研究程序和方法也可以為企業培訓內容的開發提供啟示。

[1]Pangalos,Joseph/Knutzen,Soenke.Mglichkeiten und Grenzen der Orientierung am Arbeitsprozess für die berufliche Bildung.In:Pahl,J.-P./Rauner,F./Spttl,G.(Hrsg.).Berufliches Arbeitsprozesswissen.Ein Forschu ngsgege nstand der Berufsfeldwissenschaften.Baden-Baden,2000: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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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Becker,Matthias;Sp?ttl,Georg.Berufswissenschaftliche Forschung.Ein Arbeitsbuch fürStudium und Praxis.Frankfurt;Berlin:Peter Lang,2008:5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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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etersen,A.Willi.Gesch?fts-und Arbeitsprozesse als Grundlage beruflicher Ausbildungs-und Lernprozesse.In: lernen&lehren Elektrotechnik-Informatik und Metalltechnik.Schwerpunktthema Gesch ftsprozessori entierung.Wolfenbüt tel:Heckner,Heft 80,20.Jahrgang 2005:165.

謝莉花（1983-），女，江蘇金壇人，德國弗倫斯堡大學勞動技術與職業教育研究所在讀博士生，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電氣技術專業教學、職教教師教育。

G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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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7518（2012）03-0089-04

責任編輯 吳學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