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成,孫 明,王 政
(裝甲兵工程學院裝備指揮與管理系,北京100072)
胡錦濤主席深刻指出[1]:“基于信息系統的體系作戰能力成為戰斗力的基本形態”,“要把信息化建設的著眼點放在提高基于信息系統的體系作戰能力上”。其中,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能力是構成體系作戰能力的核心和關鍵。而對作戰指揮效能進行評估,是檢驗指揮信息系統建設成果、優化作戰指揮活動流程、提升作戰指揮能力的重要手段,更是信息化作戰指揮過程中的基本環節[2]41-44。如何基于并面向信息系統對作戰指揮效能進行評估,是體系作戰能力建設中必須解決的基礎問題,是評估理論和評估手段適應信息化發展的必然需求。
指揮手段信息化和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模式轉變為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帶來了全新的特點,賦予了全新的內涵,對評估的對象、內容、方法、工具、機制和活動都提出了更高要求,即:要依托信息系統提供的軟硬件環境和支撐數據,完成以信息系統為核心的指揮要素和指揮活動評價與分析。
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使得情報信息更加時效,判斷決策更加準確,協調控制更加精確,指揮周期更加快捷,指揮主體與指揮對象融為一體,作戰要素的體系特征更加明顯[3]。作戰指揮活動的信息化轉變,決定了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內容必須體現信息化特征,即需對獲取信息優勢、決策優勢和行動優勢的能力和效果進行衡量[4]。特別是信息化條件下,指揮流程的透明和指揮效果的可視化擴展了評估對象的范疇,使得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內容不再局限于單個指揮要素的評估,而是對指揮主體、指揮手段、指揮活動和指揮對象的全要素、多角度的綜合評估。
作戰指揮效能評估需要大量的評估基礎數據,包括戰場態勢數據(轉化為指揮需求)、指揮過程數據(轉化為指揮活動數據)、作戰標準數據與評估經驗數據(轉化為評估標準數據)等。在傳統作戰中,這些數據來源分散且不確定,獲取往往十分困難,特別是指揮過程的測量數據缺乏記錄,因此只能采用定性判斷的方法進行評估。信息系統支撐下的現代作戰指揮具有強大的數據優勢,不僅能夠完成情報、命令和戰況的上傳下達,還能將信息系統中流轉的各種指揮信息記錄下來,為評估基礎數據的獲取、存儲、處理和計算提供了支撐[5]。因此,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數據的獲取渠道由分散、定性獲取轉變為主要依托信息系統獲取,這種近實時獲取、分級獲取、分類獲取的模式能夠支持定性定量化相結合的評估方法和“在線”、“伴隨”評估工具的應用。
傳統作戰指揮效能評估中數據和評估過程的分離使得評估只能是“事后評估”、“離線評估”,即作戰或演練結束后基于各種匯總數據和主觀認知進行效能判斷。這種“事后”、“離線”的總結性評估十分重要,但是評估過程中指揮人員對指揮情況的實時掌握更加重要,要求將評估活動融入作戰指揮過程。對指控活動產生的行動效果進行“在線”、“伴隨”評估,應成為作戰指揮過程的一個重要環節。但是,在傳統指揮信息系統支持下,部隊的行動效果很難及時、全面、準確地獲取上報,作戰指揮效能評估也就無所適從。而在信息化條件下,信息系統高度無縫鏈接使戰場信息資源實時共享機制得以建立,戰場全面態勢得以實時更新,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具有豐富、直接的評估基礎數據來源,指揮人員利用與指揮信息系統一體的作戰效能評估系統對指揮決策結果進行分析成為必要的指揮環節,為后續決策和調整計劃提供了條件[6]。
傳統的作戰指揮活動中并不涉及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活動。信息化條件下,快速高效的指揮控制信息流,使指揮流程各個環節的運行機制變得更加快捷、實時、高效,指揮控制活動的周期大大縮短。這也造成指揮活動任何小的偏差,都會更快地引發作戰行動的不良反應。因此,在作戰過程的各個階段,適時進行作戰指揮效能評估,能夠及時發現作戰指揮活動中存在的問題,全面掌握作戰指揮產生的作戰行動響應,為督促指揮人員發現指揮問題、調整作戰狀態、修正決心方案提供依據。這些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活動雖然在傳統指揮過程中并沒有凸顯出來,但又是現實存在,只是由于評估數據和評估工具的制約而獨立于指揮活動之外[7]。信息化條件下,指揮信息系統提供的數據優勢為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活動嵌入到作戰指揮活動中提供了條件,其基本原理是:指揮人員依托指揮信息系統實施指揮活動,指揮信息系統記錄的指揮命令數據、指揮活動數據、指揮效果數據直接用于支持作戰指揮效能評估,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結果及時通過指揮信息系統反饋給指揮人員并影響進一步的作戰指揮活動,從而使得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活動成為作戰指揮流程中具有反饋作用的重要環節。
作戰指揮實質上是指揮信息生成、處理、流轉和應用的過程,也是指揮主體依托指揮信息系統,對指揮對象實施指揮活動,取得作戰行動效果的過程。其中,指揮信息貫穿于指揮活動的全過程,指揮主體和指揮信息系統是指揮信息的“生成器”、“處理器”和“觸發器”,而指揮對象的行動效果則是指揮信息的“歸宿”。指揮信息在指揮要素之間的流轉環節,正是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關注重點和分析角度。因此,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應當針對指揮信息的全壽命周期,強調評估對象基于和面向信息系統的特點、評估角度的全方位、評估要素的“成體系”,用體系的觀點統籌評估內容,從結構上劃分為指揮實體層、指揮活動層和指揮效果層3個層次[8],覆蓋指揮主體、指揮手段、指揮活動和指揮效果4個方面的評估內容。3個評估層次的關系如圖1所示。

圖1 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內容框架
在指揮實體層,由指揮主體(包括指揮員、參謀人員和指揮機關)和指揮手段(現代作戰指揮中主要是指揮信息系統)共同構成各級指揮實體。
在傳統作戰指揮中,指揮主體效能評估主要考察指揮主體依靠情報信息快速作出正確決策和準確指揮的情況,強調指揮主體指揮經驗和指揮藝術的發揮情況。而在基于信息系統的指揮中,指揮信息系統成為指揮主體完成決策和指揮的必需工具,在考察自身指揮能力發揮情況的基礎上更加強調指揮主體對指揮信息系統的熟練掌握和靈活運用能力。
在傳統作戰指揮中,指揮手段往往是指各種獨立的指揮作業工具、信息處理工具、通信方法等,其輔助指揮能力有限,其效能評估也就被忽略[9]。信息化條件下,指揮信息系統已經成為作戰指揮的主要手段,不僅是各種輔助決策與輔助指揮工具的綜合集成,更是各種偵察情報信息、戰場態勢信息、指揮決策信息的綜合集成。因此,指揮信息系統效能很大程度上制約了作戰指揮的整體效能,是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重要內容。
這些指揮實體行為的效能質量,一方面與指揮人員和指揮信息系統的固有能力存在很大關系,另一方面也表現為信息系統互聯引發的聚合性質。因此,對于實體層的指揮人員和指揮信息系統效能評估,應當著重選取靜態性能的動態表現(如通信延時)以及系統層的涌現特征(如指揮決策周期)作為評估指標[2]261-262。
在指揮活動層,實體層的指揮行為體現在掌握情況、分析判斷、定下決心、組織計劃、協調控制、指揮保障的各項指揮活動中[10]。指揮活動效能實際上就是與各項指揮活動相關的指揮人員和指揮信息系統效能的綜合,當然這種綜合不是效能的簡單加和,而是效能的涌現。
指揮活動效能是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重點,又是難點,其關鍵在于如何獲取各項指揮活動的過程數據,這也是在傳統作戰指揮中很難開展指揮活動評估的原因。基于信息系統條件下,指揮過程變得更加透明,其各項活動數據都通過信息系統記錄下來,為指揮流程的區分和評估數據的獲取提供了條件。另外,在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過程中,各項指揮活動的界限已經變得模糊起來,不可能清晰地區分各項指標的歸屬,甚至會出現為了滿足對各項指揮活動分別評估的要求,而人為拆分指標的情況。這就不可避免地導致活動層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將會忽略對指揮過程整體效能的描述。但是,活動層的作戰指揮評估卻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作戰指揮各個環節的情況,有利于準確地定位。因此,對于活動層的指揮效能評估,一方面需要繼承與指揮活動相關的各項實體效能指標,另一方面還應提取各項指揮活動整體輸出指標。
在指揮效果層,作戰行動完成作戰任務的情況反映了作戰指揮活動對指揮對象的作用效能。指揮對象的任務效能是評估作戰指揮效能的永恒內容,雖然傳統作戰指揮與信息化作戰指揮在指揮手段和指揮流程上有較大區別,但是引導指揮對象最大程度地達成作戰目的的根本目標是不變的。也正是通過對指揮對象完成作戰任務過程中效能的評估,才能反映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的優越性,體現依托信息優勢取得決策優勢并轉化為體系作戰行動優勢的信息化作戰指揮原理。通過對敵我雙方作戰目的達成、裝備戰損、人員傷亡、彈藥消耗、戰斗時間等情況的對比分析,能夠得到一定作戰時間內指揮活動產生的后續作戰效果。
作戰準備階段的作戰指揮流程可以抽象為“理解任務—判斷情況—定下決心—制定計劃—檢查準備”5個連續的步驟。這個階段進行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對象包括指揮主體效能、指揮信息系統效能和指揮活動效能,目的在于檢查各項指揮活動的質量和效率,一方面為及時發現指揮過程中存在的薄弱環節、調整指揮策略提供手段,另一方面為全面掌握和督促調整指揮人員及指揮信息系統的工作狀態、保證后續指揮質量提供依據。因此,作戰準備階段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具有“前向”和“后向”2個方面作用效果:向前,對于已經完成的指揮活動評估其工作質量,及時調整不合理的情況判斷和計劃方案;向后,對于發現的作戰指揮活動不良情況督促整改,保證后續指揮活動。作戰準備階段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活動定位如圖2所示。

圖2 評估活動在作戰準備階段指揮過程中的定位
作戰實施階段指揮的核心是對行動的決策和對作戰過程的協調與控制。其中,對各種情況構成的戰場態勢進行實時判斷是行動決策和協調控制的基礎,對作戰指揮產生的行動結果進行實時評估,又是對后續作戰行動進行態勢判斷和行動決策的前提。因此,信息化條件下作戰實施階段的基本指揮流程可概括為由“態勢判斷—行動決策—協調控制—作戰評估”4個環節組成的循環往復的過程。這里的作戰評估實質上就是對作戰指揮引發的指揮對象行動效果的認知,既是上一次作戰實施指揮流程的終點,也是下一次作戰實施指揮流程的起點。特別是對于評估工具嵌入到指揮信息系統的情況,作戰評估與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決策真正實現了一體。這個階段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對象主要是指揮對象任務效能,評估方式應主要采用定量化的自動評估。作戰實施階段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活動定位如圖3所示。

圖3 評估活動在作戰實施階段指揮過程中的定位
作戰結束后進行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目的在于總結戰斗經驗,因此其評估內容應該覆蓋作戰要素的各個方面,以便于評價指揮主體和作戰指揮活動的表現,發現作戰指揮過程的薄弱環節。這個階段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不再是完全基于信息系統的“在線評估”、“伴隨評估”,而應是充分考慮專家評估意見以及其他渠道獲取的作戰指揮效能基礎數據的綜合集成評估。作戰結束后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也是當前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主要形式,在長期的演習、訓練中,我軍已經積累了大量的評估經驗,能夠為信息化條件下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提供持續支持。作戰結束后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活動定位如圖4所示。

圖4 評估活動在作戰結束后的定位
指揮手段的信息化,為作戰指揮效能的“在線評估”、“伴隨評估”提供了條件,其“嵌入式”評估的核心原理是:以評估指標體系為基本準則,充分利用指揮信息系統中生成、存儲和流轉的指揮信息,實現評估指標構建、評估基礎數據采集、評估權重設定、評估指標綜合計算、評估報告生成的系統化,達到作戰指揮活動與效能評估活動的“一體化”目標。因此,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的關鍵是建立“嵌入式”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環境和機制,將評估工具“嵌入”到作戰指揮信息系統,支持評估活動與作戰指揮活動的“一體化”。
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工具是指輔助評估主體完成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數據采集、數據錄入、指標構建、權重設定、指標綜合計算、報告生成等一系列評估工作的軟件系統。而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工具“嵌入”作戰指揮信息系統,是指借助指揮信息系統的網絡結構、資源共享機制,將評估工具與指揮信息系統連接起來,實現兩者的一體化。這種“嵌入”可以看作是一種松耦合的連接,其耦合前提是共同遵守指揮信息系統的一系列數據和接口規范以及信息交互標準,建立指揮信息系統內部數據到評估基礎數據的采集映射,實現作戰指揮效能評估與指揮信息系統的數據同步。評估基礎數據的采集主要通過評估工具的采集功能實現:一方面要從各級指揮信息系統的核心數據服務器中采集相關存儲數據;另一方面還要從各個指揮信息系統客戶端采集實時操作和文件交互數據。因此,為了進一步保證指揮信息系統與評估工具的協同發展,筆者建議應當將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工具納入作戰指揮信息系統的建設規劃,將“外掛式嵌入”升級為“功能性嵌入”。另外,為了保證評估結果的有效性和可信性,應在各級指揮所的計劃業務席位安裝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工具,而在本級指揮所的其他席位只安裝評估工具的數據采集功能。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工具的“嵌入”原理如圖5所示。

圖5 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工具的“嵌入”原理
依托信息系統環境,利用信息系統數據優勢,將評估活動“嵌入”作戰指揮活動,將評估工具“嵌入”作戰指揮信息系統,是基于信息系統的作戰指揮體系建設和發展的必然要求。本文提出的“3個層次、4個方面”的評估內容以及“嵌入式”的評估活動和評估工具,只是對信息化條件下作戰指揮效能評估策略的原理性探索,達到實際應用目標還有許多技術和機制方面的工作,主要包括指導性的作戰指揮效能評估大綱的制定、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機構的建立、作戰指揮訓練和實施條令中評估活動的完善、基于統一數據標準和軟件標準的評估工具研制等。另外,對于不同軍兵種作戰指揮效能評估活動,還應有針對性地研究相應的實施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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