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錢穿在身上

劉軒

聊天時，一個朋友說：“有錢人基本分三種：一種把錢全穿在身上；一種把一半錢穿在身上；還有一種，從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有錢。”

在哈佛，有很多第三種有錢人。有個歐洲來的同學最愛去二手店買衣服，但家里養的馬全用愛馬仕的馬具。另一個同學穿得像個流浪漢，但他老爸給學校捐建了一棟樓。若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這些有錢人并不“低調”。雖然穿牛仔褲和仿古T恤，卻搭配頂級的Cashmere圍巾和癟癟的復古眼鏡，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手工制的牛角鏡框，一副要上千美元。這些同學看著不起眼，但身上的小線索加上優雅的談吐舉止，透露著他們其實是混入民間的貴族。

畢業多年后，我才知道原來這種風格有個名稱，叫做“布波”（BoBo）。這是個簡稱，代表的是布爾喬亞（Bourgeois）的“布”和波希米亞（Bohemian）的“波”，指的是高收入、具有高消費能力，卻喜歡追求非物質生活的族群。在歐美一些國家，許多40歲以下的有錢人都很“布波”，他們刻意遠離上一代的榮華富貴，尋求精神層面的生活，而且他們非常享受這個追尋的過程。

許多有錢的年輕人也開始傾向“布波”風格，因為這樣不但平易近人，而且更能顯示自己的“厚底子”。因為通常暴發戶才會把名牌標簽掛滿全身，而真正的“貴族”在長久的優越生活之中已經學會收斂的藝術，懂得如何讓奢華變得低調。

“布波”這個名詞從2000年出現到現在，已經深深影響了時尚界，從不車邊、刻意破洞的毛衣到藍領階層穿的UGG毛靴再度成為發燒品，都是“布波風”延伸出來的時尚現象。我認為近年來最具“布波”精神的產品就是“I'm not a plastic bag”（我不是塑料袋）的環保袋，因為它既是名牌，又強調環保意識。可惜這個原本象征非物質精神的配件，卻在一些地區成為瘋狂搶購的精品。

我相信時尚會越來越低調，名牌的標簽將越來越不顯眼，直到讓一個人以氣質取代那一身“錢”。我相信，這種優雅才是時尚的最終目標。

（雪茹摘自《放任心中一百次的流浪》接力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