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富商升任副縣長

◎ 文/劉志明 胡飆

女富商升任副縣長

◎ 文/劉志明 胡飆

山西文水是出女杰的地方。

古有武媚娘，后有劉胡蘭，現有王輝副縣長。其所謂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強。

王輝，42歲，除有副縣長官職外，還戴著全國“巾幗建設標兵”、“省人大代表”、山西“十大女杰”、“奧運火炬手”、“山西省優秀企業家”的許多耀眼的光環。

本文有三重疑問。追問一：“吃空餉”何以吃15年？追問二：誰為王輝從商到副縣長的升遷下達的“政治任務”？追問三：王輝到底是商還是官？

1970年出生的王輝，1990年進入文水縣民政局工作。1992年到北京經商，與丈夫王建中一起成立山西雪恩集團。經商15年后，于2007年底又進入文水縣政界。

此后，仕途順風順水，2010年4月，升任縣政協副主席。2011年6月，改任副縣長。

領15年空餉 北京做生意

1990年，20歲的王輝進入文水縣民政局工作。據時任局長席士彪說，“王輝就是一般職工，在辦公室工作，沒多久就去北京做生意去了。而工資一直發著”。

文水縣殯儀館館長王效忠也畢業于山西省行政管理學校，在校期間與王輝就相識，后來都分配在文水縣民政局。王效忠記得那時的王輝也就是做些收發報紙、文件登記之類的工作。由于比自己的婚禮早了三天，他對王輝的結婚日期記憶很深刻，那是1992年農歷十一月十一(公歷1992年12月4日)，“結婚后，她就沒再到局里上過班”。

對于王輝為何離開民政局，一位同在北京做生意的文水人介紹說：“不是因為工作，也不是因為有什么矛盾。那段時間我們都到北京做生意，王輝也隨著來了北京。”

接任席士彪局長職務的是和林瑞，4月17日，他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回憶，他去民政局時，王輝已經不在了，“做生意去了”，“什么手續都沒有辦。”和林瑞記得，在他任局長期間，“工資不是全領，他們回來的時候領一部分，另一部分給職工搞福利，他們領大頭。那時工資水平不高，也就1000多一點，一年就花他們3000來塊錢”。

和林瑞的繼任者（在2002-2008年任局長）陳越明則告訴記者：“王輝是原來跟著我的職工，她在民政局不是干部，也不是公務員，屬于事業編制，1992年就走了。在當上政協副主席之前，她在局里什么職務都沒有。我2002年2月當局長時，她已經在北京做了10年生意，每年都領工資，我當局長期間也領。”

4月18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已是副縣長身份的王輝這樣解釋1992-2007年間在民政局“不上班、吃空餉”的狀況：“也不是每天不上班。那幾年鼓勵大家下鄉多一些。有的下鄉，有的下海。我不算下海，我下鄉多。我每年都包著村。”

富商從政 華麗轉身

王輝與丈夫王建中在北京主要是做“鐵藝”生意。

根據山西雪恩集團官網信息，該公司成立于1999年1月，法定代表人是王建中，注冊資金為13500萬元，主要從事生態文化旅游、生態農業、房地產開發。據媒體公開報道，王輝還曾在京經營體育器材，曾擔任北京雪恩體育器材有限公司總經理。

檢索網絡，可以發現多篇新聞報道以“山西雪恩集團董事長”的頭銜稱謂王輝，這些報道如《山西農民報》于2009年3月刊發的《傳奇王輝和她的“雪恩”奇跡》、《前進論壇》雜志2009年第2期刊發的《輝煌事業感恩人生——記雪恩集團董事長王輝》等，對其經商取得的成功多有贊譽。而山西雪恩集團的工商資料顯示，其法定代表人直到2007年9月13日才由王輝變更為王建中。

在文水縣前政協主席王志剛的記憶中，王輝是在2005年前后回到文水發展的，帶著五六百萬現金回來，想把一家制藥廠買下，沒能買成。2008年，縣里拍賣劉胡蘭手扶拖拉機廠，王輝以1600多萬元的價格拿到該廠約60畝地皮，用于房地產開發，其在文水的事業由此開始真正起步。

而2007年是王輝由商界進入政界的關鍵一年。時任文水縣民政局局長的陳越明回憶，就在這一年，縣里讓他推薦王輝做縣政協副主席候選人，“讓我給上報她已經是科級干部，但是她啥也不是。2007年底，她就通過縣領導把人事關系從民政局辦到開柵鎮去了.我聽說，她出去后很快就成了副科、正科級。”

王輝則告訴記者，2007年1月，她加入中國農工民主黨；同年底，當選為山西省十一屆人大代表；同在2007年，成為縣政協常委。在2010年當選為政協副主席之前，她是開柵鎮管轄的蒼兒會生態旅游開發中心的主任，該中心是正科級單位。

2010年4月8日，在文水縣政協七屆四次全委會上，王輝當選為縣政協副主席。文水縣共有197個政協委員，王輝以120多票當選。

一位縣政協委員對這次選舉印象深刻，他告訴記者：“選王輝當政協副主席是縣里的一個政治任務，市領導對縣委書記說，如果她選不上，你這個書記就別當了。選不上，政協主席也當不長。”

到了2011年6月選副縣長時，類似的場景再次出現。朱麗彬說：“各鄉鎮的書記都兼著鄉鎮的人大主任，哪個區丟了票，出了問題，就把你免了。” 文水縣政協前主席王志剛也說：“文水是13個團，把鄉鎮書記叫去了。要不是那樣，她根本選不上。”

對于當選為副縣長，王輝則告訴記者：“都是我命好。當時正好有這個機會。去年文水出了個大事，縣委書記、縣長都被免了，縣委沒有女同志，政府這邊也沒有，而且還缺一個‘非黨’的。我進政府，就是‘一頂二’。”

“官商”一身 欺民霸地

2007年底，王輝的人事關系從縣民政局調出，轉到蒼兒會辦事處。因為在蒼兒會生態旅游開發中心有了公職，她告別“不上班”狀態。這一時期王輝所領薪金已非“空餉”，王輝本人也開始從商界“抽離”，走上政途。

位于文水縣西部山區的蒼兒會是一塊風光秀美的區域，2006年10月，山西雪恩集團與文水縣政府簽訂協議，取得了蒼兒會生態文化旅游經濟區為期50年的開發經營權、建設權、管理權、使用權與收益權。王輝告訴本報記者，開發蒼兒會景區是山西雪恩集團的一個重要項目，是省里、市里的重點項目。

王輝在開發區管委會任職，修通了公路。 當選為副縣長后，文化廣電、文物旅游等工作正是由王輝分管。王輝告訴記者，山西雪恩集團的蒼兒會項目主要是做生態旅游、生態農業。但記者調查得知，它還有一項重要內容，即經營高爾夫球場。

現已退休的王志剛告訴記者：“王輝自己沒有多少錢，是當時的縣長下命令，讓銀行給她貸的錢。高爾夫球場國家禁批，現在也一直沒有批。當地群眾也有反映。它開業的時候，是政府機關事務管理部門招待吃的飯，省里、市里的個別領導都參加了。”

4月11日，記者登上一側的山頭，俯瞰球場，但見兩山相夾的山谷中，球場從谷口一直綿延到山谷的最深處，規模龐大。草坪剛剛開始泛綠，幾個工人正在其中澆水。

高爾夫球場占了麻峪口村的土地，因為補償問題，幾年來村民不斷上訪。村民們都知道球場的老板是王輝，王輝也經常過來，村民都認識。一個村民告訴本報記者，“人家是副縣長，我們沒有辦法”。

富有戲劇的是2011年的一天，村民又去縣里上訪，接訪的恰是副縣長王輝。事情自然是無果而終！

王輝的仕途之路還能走多久？隨著媒體的曝光已經引起公眾嘩然，相信上級紀檢、組織部門會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