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高小六 編輯/任 紅

沿途又見到雅魯藏布江。林芝有它,山南有它,日喀則也有它,拉薩河還是它的支流。我不禁對這條江充滿敬意。
一念之間便落葉紛紛。天涼了,每滴淚都溫暖著諸佛。世間的舊事舊得不能再舊了,卻依舊落花流水。我天高地闊地看著,想著,卻不能轉過身去——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危險的春天……
——倉央嘉措
想了一年去阿里,最終還是因為假期不夠而放棄,但不妨礙再去藏區跑一趟——這是第三次進藏。要么來一次沒有目的地,沒有行程,隨心所欲的旅行吧,六子……
在這里,我想把最重要的廣告位留給餅子,他送了我腳架讓我可以拍布宮的夜晚,留給馬軍,他送我三角包成為我旅行中不可或缺的行囊,留給五月、芥末和餅子,他們借給我SD卡,這成為我每次旅行他們必須要為我盡的義務……五月送我到軍博,讓我覺得開始出發時不那么害怕,謝謝呆呆寶貝每天都掛念我……
然后,旅程開始了……
4號我加班8個小時,然后登上48小時火車。剛走時,公司的弟弟們說姐你包太大,我送你下去,我咬了咬牙,不用了,早晚要自己面對。我背著55L登山包、18寸拉桿箱和最大號的龍驤手提包——同車的三個藏族女孩,是日喀則地區的老師;兩個天津大哥,很好相處。為了拍照,我下車擦玻璃,他們其中一位就站在窗口幫我指揮,另一位一會兒告訴我看哪塊山,一會兒告訴我看哪頭牛;一位整天躺在下鋪一動不動,利用反射原理瞟一眼;另一位負責指揮我拍照和叨咕盒飯怎么還不來。他倆怕在藏區吃不慣,帶了各色小咸菜。他倆連自己的行程都不清楚,在火車上等著人來接。他倆是好朋友,一個因為另一個的電話就踏上拉薩的火車。
在列車上相處得很融洽。也許24個小時你不習慣,但48個小時絕對讓你能夠適應火車上的晃蕩生活。
6號下火車。我到平措入住后,去大昭寺見一個哥們,一起在雪域餐廳吃飯。我高原反應到智商探底,不認識路,也不知道哪是哪。
半夜我回到平措,打定主意第二天去納木錯。
7號早上獨自來到八廓街,找兩年前認識的康巴小姑娘嘎瑪,可他們家沒出攤。中午一個人走到雪域門口,就進去吃中飯,見有個空位置,又是安靜的角落,就準備坐下,可邊上放了衣服,就問隔壁座位的兩個人有人嗎。他們說沒有,拿走了衣服,于是我就這樣結識了兩位來自玉樹的喇嘛。他們穿的是便裝,可能是為了打消我的疑慮,主動告訴我他們是出家人,并說從玉樹到西寧要搭22個小時車,因此他們穿了便裝。攀談之后得知其中一位竟然是活佛。
互留電話后,我就跑回平措,登上去納木錯的車。一路上我祈禱納木錯能夠晴天,結果起了反作用——坐了4個小時車到目的地,花了15分鐘走到湖邊,結果只站了5分鐘就被雹子砸了回來。我雇了匹馬,騎回住處。衣褲全濕了,多虧被子多,還不算冷,只是高原反應令我無法入眠。雨點打在鐵皮房子上噼里啪啦。屋里開始漏雨。
我開始胡思亂想,結果竟被我想到中午在雪域吃飯沒結賬的事。服務員會不會以為我跟那兩位宗教人士是朋友,問他們要錢呢?要是這樣我可真是糗大了。明天回拉薩要不要去雪域自首呢?……
8號天亮了,太陽竟然出來,對面的雪山一片白茫茫,湖邊下雨,山上就是雪。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隱在云端不見,湖邊的水鳥和兩年前我來時一樣,游弋飛翔。納木錯湖面很不平靜……
你們無法想象,你面對雪山,凝視她,對她微笑,對她流淚,對她傾訴時的感覺,哪怕只是沉默,你心里都是思緒喧嘩。
回到拉薩,我像一個好姑娘一樣在平措開始洗衣服。要知道拉薩的太陽到晚上九點才下山,時間充裕得很。夜里做什么了?什么都沒做,我們累壞了,集體宅在房間里。9號,大家睡了個懶覺。然后我干什么去了呢?在大昭寺還是在哪?在八角街繼續找嘎瑪,結果只找到了她姑姑,原來那個15歲的康巴姑娘,已經回四川阿壩老家結婚去了。我把照片留給了他們,照片里我巧笑嫣然。那是過去的故事。
給閨蜜們的禮物踩點,逛遍了八廓街。然后直奔布宮。到門口,上海的塔娜和林薇也到了。在布宮里看見人用笤帚掃錢,跟掃灰塵一樣。也只有在這宮里面,可能最不值錢的就是錢了。
從布宮出來,我無所事事,我被人約吃飯又被放鴿子,于是我回住處收衣服,然后宅在家里看電視。晚上我呼哧呼哧背著架子到布宮的廣場。晚上9點多,竟接到活佛的電話問我在干嘛,于是乎,我徹底對雪域霸王餐事件釋懷了。
10號,跟林薇去逛街。我們兩個穿得很風騷地在八角街閑逛,期間被人搭訕,還有人追問我的裙子是從哪買的。林薇買了樹藤手鐲,后來我也買了,在回程車上還被一個老媽媽夸獎說好看。這是后話。
下午打車來到瑯塞花園,接焦陽去色拉寺。已經下午2點多了,我忘記帶相機,從焦陽家拿了相機。她們家的狗叫可可,很乖很活潑,從廣州來到拉薩后,每天都很歡樂。
我倆殺向色拉寺。她在底下甜茶館等我,我一個人上山。在山上,每個扎倉都能遇見一個叫羅文的廣州人,索性就攀談起來。色拉寺的辯經進行得如火如荼,但規模比我在甘南藏區拉卜楞寺看過的要小很多,因此就沒多關注。
但別因為我如此平淡的描述,就誤會成色拉寺不夠精美。作為藏傳佛教三大寺院之一,色拉寺有著重要的宗教地位,但是我去得很晚,很多殿都關閉了,但建筑仍然令人怦然心動。
晚上我照例去布宮拍片,背著架子,期間很多人讓我幫忙拍照,竟還有要借用架子的。我自己的要拍的東西都沒怎么拍。正在糾結之際,下起了雨,我渾身凍得發抖,手忙腳亂地收架子,羅文打來電話——他也在布宮。
羅文救了我。我快凍僵了,羅文用他的沖鋒衣裹住我,把我拖上了他們的車。他們一行四個。我們開車到潮濕的橋酒吧喝茶。幾杯熱茶下肚后,暖和起來。期間我大學同學郭子打來電話。我站在雨里接電話,又重新冷了起來。
又回到酒吧,他們說第二天要去納木錯,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猶豫了,拿不定主意說回去掙扎一下,羅文說要是我去,他明天來接我。
夜深了,我回到了平措覺得不該打擾別人太多,就決定不去納木錯了。我給羅文發短信說不去了,想在拉薩歇歇。其實我有點后悔,因為這次我沒能看見納木錯的日出日落。
11號,整整一天,我無所事事,出去買了很多禮物。其實我很想去納木錯。黃昏時,我突然覺得無所事事的日子很難過。
我從來沒有那么害怕孤獨,這使我懷疑我過去所走的路是錯的,所過的生活是別人的,而不是自己的。我活在別人的噩夢里,沒給那人帶來一點喜悅。自己像困獸,走在平措前面的小巷中,只聽見自己和時間的腳步。我向前,它向后,我抓不住它。焦急的心情化成一片喧囂,就像沒有信號的電視,在耳邊嘩嘩地響。
我要忙碌起來,于是我開始約人去山南。
走著走著,到了個超市,我買了瓶水,買了包阿爾卑斯牛奶糖……
走著走著,我到了個文具店,買了支油性筆和一個本子……
我用新買的紙筆寫了個條兒:
11或12號出發 山南 桑耶寺/青樸2-4天,拉姆拉錯是否去可協商 有意者請聯系六子 電話:……
約人去山南很戲劇性。剛貼好條,就有一個姓安的人給我電話說他也想去山南,并邀我晚上一起吃飯,就在住處對面的老魚飯局。席間還認識了幾個剛剛從珠峰日夜兼程回來的朋友。這時我接到另一個電話,姓于,是個編輯,也有同樣去山南的行程。加上之前還有個叫螞蟻的小伙子。大概就有四個人有去山南的想法。
我要去布宮拍片,所以先離開飯局,回房間拿架子。結果剛下樓,外面就電閃雷鳴。我退回來,在房間里困獸一般,很想知道去納木錯那伙人看沒看見點好東西,如果沒看見,那我也不過分遺憾。
突然山南的事情有了變化,安大哥被人勸動去新疆,于編輯要等火車票所以不能馬上出發,結果就剩下了我和螞蟻。我倆約好第二天五點一刻在樓下見,坐藏民朝拜的大巴去山南。兩天行程,回來要13號晚上,廣州的羅文13號下午離開,于是我給他打電話說,等他們到拉薩我請喝酒。結果他們在羊八井耽擱著,晚上11點也沒到拉薩,電話告了個別。這篇就翻過去了。
要不是螞蟻的電話我就錯過了班車。幸運地買到了最后兩個座位。上了車我倆成了另類,被全車的藏民包圍。4個小時后才到桑耶寺,期間我跟螞蟻翻遍了包,只找出一包阿爾卑斯糖,我們倆你一塊我一塊地,抵擋一陣陣的餓潮。
我們倆個下了桑耶的車,馬上要轉車去青樸修行地。青樸的路很危險,又干燥,下了車我自恃帶了熱水,就沒買水。事實證明,在高原上爬四個小時的山只帶一杯熱水是要渴死人的。同行的藏民怕我暈倒,做出隨時準備救人的態勢。
我和螞蟻在備受矚目中爬上了青樸修行地。
寂護、蓮花生等高僧大德先后在這修行。在藏傳佛教前弘期結束時,有許多經卷都被埋在這里,后弘期早期不少掘藏師在此掘藏。相傳,青樸修行地的大山里曾有108座修行山洞、108座天葬臺和108處神泉。現在,青樸仍有不少遠道而來的苦修者,其規模相當于一個小村。因為這些有不顧清苦、艱辛的修行者,很多藏族人都將這里視為圣地。
同行的藏民家里剛剛有人去世,所以他們舉家出動去各地寺廟燒香點燈布施。這次他們背了一整箱的蠟燭。青樸山上沒有電,在這苦修的人都要靠家人支持和布施生活下去。

當我在回來時佛事活動已經結束了,只剩下空蕩蕩的大殿,依稀的酥油燈在閃爍。
山南并不是很出名。不是要刻意感受藏傳佛教的不會來。在青樸的每一個洞口,我們都爬進去朝拜,有的洞很深。我都不敢相信我爬上了最高峰。這是在3000多米之上的山,每走20米我就要停下來喘息,有那么幾個瞬間我覺得我快憋死了,但我還是爬了上去。下山時,我們為了趕班車,幾乎從垂直的山石上面直接爬了下去。我感謝一直在身邊的藏民朋友,他們默不作聲地在我邊上,隨時伸出手等著扶我一把。
下了山,我們坐車到桑耶。飯后大概晚上6點多,遇上剛才一起朝拜的藏民,他們說明天早上六點要上另外一座山,問我們要不要一起去。我和螞蟻都累極了,謝絕了好意,回房倒頭便睡。
9點多醒來,太陽下山了,出現了滿天的星斗。我站在窗邊感嘆星星,螞蟻無聊地調電視……這山南的夜呀……
13號早上,螞蟻醒了,我也醒了。
藏區的清晨美極了,有煨桑的煙,有很多人準備上山放牛羊,一群群的趕過小街。動物們都不怕人,我站在路中間,羊兒跟潮水般從我身邊漫過去……
抄手店老板說可以爬一下桑耶寺后面掛滿經幡的山。那是座神山,叫海日布,在上面可以看到整個鎮子。山上很美,可以俯瞰桑耶寺全景,遠處有雅魯藏布江,江邊有很多沙丘,近處有青稞地和油菜花地,炊煙升起牛羊動……

那是座神山,叫海日布,在上面可以看到整個鎮子。山上很美,可以俯瞰桑耶寺全景,遠處有雅魯藏布江,江邊有很多沙丘,近處有青稞地和油菜花地,炊煙升起牛羊動。
因為時間緊迫,我們幾乎從垂直的沙丘上直直地滑下去,每一腳都深陷在沙子里,仿佛是沙漠行進一樣……我們互相照了很多照片,有的在白塔邊,有的在經幡邊,有的在巨石邊,有的在沙漠邊,還有在荒蕪人際的曠野做回頭和趕路狀。
下到桑耶寺,我在烏孜大殿周圍的轉經筒那碰見一只山羊。因為是藏歷四月十五前后,烏孜大殿里面正在舉行大的佛事,頌唱佛經之聲不絕于耳,外面沒什么游人,偶爾有藏民轉經路過,大多數時間就剩下一只山羊在轉經走廊那溜達。

桑耶寺烏孜大殿里面正在舉行大的佛事,頌唱佛經之聲不絕于耳,外面沒什么游人,偶爾有藏民轉經路過,大多數時間就剩下一只山羊在轉經走廊。
我一路轉經,一路拍照,繞寺一周,最后回到大殿門口,佛事進行到最后,因為看見很多人拍照,我也舉拿起相機,剛按了兩下,就有個喇嘛來說拍照四十。我在糾結時,發現我鏡頭蓋不見了。我立刻放棄照相。
當我在回來時佛事活動已經結束了,只剩下空蕩蕩的大殿,依稀的酥油燈在閃爍,壁畫和佛造像們也顯得格外閑適。
下午1點半的車,我和螞蟻趕忙扒拉了口飯,爬上回拉薩的大巴。又遇到昨天跟我們一起爬山的兩家子藏民,互相打招呼,中途經過很多小寺廟,他們下去朝拜時,我都跟著湊個熱鬧。
7個小時后,回到了拉薩。螞蟻要請客尼泊爾餐,我叫上了塔娜,堅決地買了單。晚上收到安大哥和顧大哥的短信,說他們已經到了澤當。
一切好像都還算是順利。除了我在羅文救我的時候,心不應該地跳了那么一下。
14號開始計算歸期,我醒得很早。我備好行裝,先去藥王山著名的角度拍布宮,然后到德吉路買18號到西寧的票。排隊的人很多。我突然意識到西藏旅游旺季到了。
踏上了去哲蚌寺的公共汽車,售票員收了我一塊錢,然后用漢語告訴我下車后別亂跑,要跟著藏民一起走就能到哲蚌寺。哲蚌寺的大門離里面很遠很遠,我走到斷氣才爬到山門外。遇見個臺灣人說今天有法事,我拔足狂奔,跑到大殿才發現法事已經開始,誦經聲中有人在布施。
我被大殿的佛像迷住久久不肯離去,又覺得站在上百誦經的喇嘛面前盯著佛像看很尷尬,便躲在角落里等在佛事結束。在等待中,我又參觀了偏殿的隈怖金剛,還有八大菩薩像,精美至極。晃一圈后又回到大殿假裝在哪尊佛像前駐足一會兒,然后到邊上偏殿,如此反復幾次,佛事結束。
我站在無人的大殿里仔細端詳的這尊佛像,忘記了時間的流轉和自己的存在。
想到要走了,我內心掙扎要不要再跑出去一趟,跑到平措的墻那看看各方的告示,沒有合適我的,于是我在想要不要自己去趟日喀則。
折磨自己不停地奔跑是我的存在方式,不能停歇,停下來就很落寞……
同屋的塔娜已經約人去珠峰,林薇也很悲壯地跟著兩個騎摩托車的朋友上了珠峰。我猶豫著,心里充滿對回程的恐懼,忐忑地開始規劃去日喀則的路線。路過大昭寺桑耶寺班車的售票處,得知周五才有朝佛的班車。來不及了。我只能選擇長途客車了。路過北郊客運站發現那就有去日喀則的班車,明早先到這來打探情況,如果有就立刻打包走人——一個人去日喀則。
晚上和活佛簡單見了個面。夜幕降臨我一個人扛著架子走回平措。現在還恍惚那條路就在身邊,我一個人走得又孤獨又自由……

左:哲蚌寺。

右:哲蚌寺布施。
藏歷四月十五,是大日子。
沿途又見到雅魯藏布江。林芝有它,山南有它,日喀則也有它,拉薩河還是它的支流。我不禁對這條江充滿敬意。
到了日喀則,發現整個城市都在修下水管,像個大工地一樣雜亂,城市面貌在我心中沒有形成什么輪廓。下了車,我直奔扎什倫布寺。朝拜來的藏民占滿了整個大街,大家都席地而坐。閃著金光的扎什倫布寺的斗角,差點閃瞎了我的眼睛。
扎什倫布寺是中國藏傳佛教的格魯派寺院,位于西藏日喀則的尼色日山下。明正統十二年,宗喀巴弟子根敦主興建。后四世班禪羅桑卻吉堅贊加以擴建。寺中錯欽大殿可容2000人誦經。殿中有釋迦牟尼像,兩邊有根敦主與四世班禪立像。大殿兩側為彌勒殿與度母殿。寺的西側有大彌勒殿,高30米,十分宏偉。另有歷世班禪靈塔殿,藏舍利肉身。寺有四扎倉,教學顯密并重。進了強巴佛的大殿。喇嘛們在誦經,我聽得心醉。
很多大殿供奉著例世班禪的靈塔,靈塔之精美,讓人嘆為觀止。黃金、精銅、寶石和無數前世高僧大德的遺物填充其中。十世班禪靈塔前面還擺放著在他去世后,他的母親傾其所有打造的純金的酥油燈。
路過班禪的住處,窗子上全部蓋著簾子,說明班禪沒在寺內。如果他在,簾子就會全部打開。走到一個四壁畫滿佛像壁畫的院子,趕上僧人們誦經結束,一群身披絳紅色斗篷頭帶黃帽的僧人涌進院子,那景象說不出的穿越感。
至此,一般旅行團的行程結束,游人開始退去。我回到強巴佛大殿,就想在那多呆一會兒。
大殿里還有人在布施,外面一個氈墊上坐了個男孩,正在玩PSP。他見我很疲憊,就指著墊子讓我坐,我也沒客氣坐下來。他在南京讀書,南京太熱,學校給藏族學生提前放假一個月。他給我看他拍的扎什倫布寺。他在一個高點拍到了輝煌的全貌。這時,殿外廚房的一個僧人端出一盤包子遞給我,我受寵若驚地吃了一個,同行的女孩子也拿了一個。吃完之后,同行的女孩子突然說,師傅還有嗎,我太餓了。僧人轉身拿出了一大盤子,交到我手里。

上:扎什倫布寺。路過班禪的住處,窗子上全部蓋著簾子,說明班禪沒在寺內,如果他在,簾子就會全部打開。

下:扎什倫布寺的晚課,寧靜肅穆的廟宇。

扎什倫布寺。走到一個四壁畫滿佛像壁畫的院子,趕上僧人們誦經結束,一群身披絳紅色斗篷頭帶黃帽的僧人涌進院子。
強巴大殿的門已經關上了,院子里也鋪上了墊子,要開始晚餐的樣子。我端著盤子,被十個以上的藏民圍觀著吃包子,樣子無窮囧不說,他們還笑得無窮開心。我意識到我們已經被邀請到這頓晚餐當中了。
幾盤素菜、素包子、酥油茶和甜茶之后,大家開始聊天。他們幾家并不認識,只是一起湊錢對強巴大殿進行了布施,才有資格在這里吃素餐。
藏歷四月十五,是西藏一個特有的節日——薩嘎達瓦節。薩嘎達瓦,藏語意為氐宿月。相傳佛主釋迦牟尼降生、成道、圓寂都是在四月十五,因此這個月要舉行紀念活動。久而久之,這些活動形成了規模盛大的轉經。
要是回想扎什倫布寺的佛教地位來說,我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不過又覺得不過是緣分到這了而已。喇嘛來給我們獻了哈達,然后我們離開了寺院,期間塔娜已經幫忙訂好了房間,離開時一家人竟然為了幫我們找旅館決定繞道送我們。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修來陌生人對我這么好。
我住在西藏崗堅日喀則賓館,見到塔娜,跟他們的藏族司機一聊才發現去薩迦不可行。我果斷地改去江孜的白居寺,然后直接途徑浪卡子羊湖那條路回拉薩。活佛打來電話問我在哪。安大哥打來電話說他們安全回到拉薩。
我前一天晚上就放話說明天見要化個大妝,美美地上路。早上我比別人早起半小時,等我化完,他們起來問我你不是說要化妝嗎。我無語了。我口味就這么淡?以為是大妝,結果還是不明顯。
十點半到了江孜,下車開始打聽回拉薩的車,結果聽說回拉薩的車十一點半。這可怎么辦?難道我都到了江孜就原封不動地回拉薩?苦求售票員未果,這時藏族司機說去吧,車差不多12點才能開,實在不行12點半。他把電話留下,跟我說有變動給我打電話,然后他幫我們找了個小拖拉機,一把把我推上車,說這倆人送到,五塊。
我跑到白居寺,守門僧人說今天有跳神驅鬼儀式。可一進,發現大殿門已經關上,只讓人出不讓人入,我們苦苦哀求,也不奏效,這時一個當地人用藏語跟僧人說請他們讓我們進去,最后還是進到大殿里。里面空空如也。僧人們甚至把照明的燈都關掉了。
我沒什么興致了,但又覺得佛像精美,不忍離去。時間差不多了,我找了一個小拖拉機,五塊回客運站。歸途中,看見了杭金康桑峰,還看見了卡若拉冰川,都是7000米以上的雪山,還有美麗靈動的羊湖。
回到拉薩,給活佛電話告訴他我在布宮廣場拍片子。不一會兒他們來了。意外地收到活佛送的禮物,甚至甚至,還有一個哈達。活佛很鄭重地把哈達掛在我脖子上。于是,我脖子上有圍巾、哈達、相機帶子,很凌亂的一團。
活佛很期待我能問些什么的樣子,但我沒開口問,交流不多他已經看出來我心事重重,我相信他能看出更多的東西比如內心的迷茫,也可能很想替我開解,但我始終沒有提出需求。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時他就問我有沒有什么需要他做的,我說沒有。
至始至終都沒有。
路過買樹藤手鐲的地方,我止不住地喜歡起來,買了倆;回到平措,覺得該再買倆,又跑去買了倆。這樣,就有四根藤子纏在我的腕子上,還有原本就有的三股的銀鐲子,和一根玉鐲子。

左上:扎什倫布寺十世班禪靈塔殿。

左中:哲蚌寺偎怖金剛。

左下:桑耶寺佛像。

右上:十萬佛塔中的一尊佛像。

右下:哲蚌寺壁畫。
17號那天似乎什么都沒發生,我仿佛買了些水果給平措前臺的小姑娘,感謝她們這么多天來的照顧。下午,我在房間整理東西,突然闖進來一個男的。我很驚訝后來恢復鎮定,本來青年旅館就是混住的,只是我較為幸運地一直跟女孩一間。晚上我給五月打電話,感覺塔爾寺我去不了,就準備把青海的重點放在吃牛羊肉上。然后,我假裝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
西寧的火車上,其他五個人,兩個是內蒙古烏海的高三老師。一個杭州姐姐,到拉薩三天莫名腸炎,無奈打到回府。一個青海姐姐,有幸在小昭寺觸摸到了等身像,提及于此熱淚盈眶。
我在青海下車,轉機飛北京,那時北京正在大霧陰霾。
三小時后,我從天堂回到了澡堂。
也許,旅行的意義就在于讓人接受這個世界是不同的,給人面對變遷的勇氣和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