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濟南歷史文化空間視廊的保護與控制★

王林申 付善海 潘 昆

(1.濟南大學土木建筑學院，山東 濟南 250022; 2.濟南市規劃局，山東 濟南 250001; 3.天津市渤海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天津 300457)

1 濟南歷史文化空間視廊的價值所在

濟南是黃河中下游的一座歷史文化名城。經過歷代城址的變遷，“山、泉、湖、河、城”融為一體成為濟南極富特色的城市格局[1]。依托于此，“齊煙九點”“佛山倒影”等城市特有景觀生成，故在空間上展現了視廊的屬性。所謂“齊煙九點”視廊，是指由南部千佛山“齊煙九點”坊與其北望所見到的臥牛山、華山、鵲山、標山、鳳凰山、北馬鞍山、粟山、匡山、藥山9座孤立山體之間的空間視線。所謂“佛山倒影”視廊，則是指由大明湖與其北岸南望所見湖中倒影的實體——以千佛山為主體的綿延群山之間的空間視線。兩者構成均確切存在視點與景點的空間通透關系。

相比一般的空間視廊，這些視廊具有突出的歷史悠久的特征。從空間分布上看，“齊煙九點”與“佛山倒影”視廊基本依托濟南古城形成，可謂伴城而生、見證興衰。即使發展到現在，雖然城市變遷巨大，但二者所涉及的空間范圍往往是具有一定歷史的片區，這些區域包含了記載著泉城古老歷史、文化和人情風俗的古街區等名勝古跡，具有典型而豐富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1]。

此類視廊亦具有文脈豐厚的特征。“齊煙九點”與“佛山倒影”均屬著名的泉城“八景”，前者語出唐朝詩人李賀《夢天》中的“遙望齊州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后者語出明代詩人張鶴鳴《游湖十絕》中的“佛山影落鏡湖秋，湖上看山翠欲流”。兩首古詩將這些空間視廊從城市景致“精神化”到古詩文字之上，成為記載濟南發展的重要“典故”。

2 既有保護與控制方法的不適宜

同許多城市一樣，濟南的空間視廊在城市規劃編制中受到了極大的重視，歷史文化空間視廊更是如此。早在2002年，濟南市就編制了《泉城特色風貌帶規劃》;2007年，濟南市進一步調整了《泉城特色風貌帶規劃》，并編制完成《泉城特色標志區規劃與更新整治方案》。在這些規劃中，前述歷史文化空間視廊成為規劃成果的重要組成部分，并進一步成為控制建成區高度等重要指標的依據。例如，《泉城特色風貌帶規劃》提出:“根據各條視廊起訖點的高度，通過對視廊斷面進行分析和計算，確定出在通視區域內的建筑控制高度”，“千佛山位于市區南部，海拔286.6 m，是俯瞰泉城的主要觀景點，也是歷史景觀‘齊煙九點’的主要視點。以千佛山海拔200 m處作為視點，北俯‘齊煙九點’以及黃河的鵲山至華山段，控制視域不被遮擋。千佛山至匡山控制區域，建筑控制海拔高度自匡山控制范圍至千佛山西路由27 m～180 m遞增”等[2];《泉城特色標志區規劃與更新整治方案》則提出:“對大明湖至千佛山的視域進行高度控制，以保證大明湖、千佛山這兩個重要景區的通視，保持傳統景觀‘佛山倒影’”等[3]。然而，基于以下兩個方面的原因，濟南歷史文化空間視廊的既有保護與控制方法仍有待完善:1)城市擴張與“長高”是硬性發展需求，城市傳統風貌與格局的破壞在所難免。改革開放以來，城市建設邁入快車道，大規模城市建設并存，規劃控制缺失的現象導致了城市無序建設和開發。一方面，在效率為先的城市建設導向下，交通軸線的更新或新建以及綠地空間的系統化過程很難與上述空間視廊有所關聯;另一方面，對于濟南而言，高層建筑的“插花”式建設，破壞了原本平緩開闊、起伏有致的城市輪廓，在不少建筑直接阻斷了“山、泉、湖、河、城”的重要聯系[1]。因此，如何在現實的情況下兼顧城市發展而提出可操作措施，從而避免空間視廊成為城市規劃工作者的“一廂情愿”值得探討。2)濟南歷史文化空間視廊具有特殊性與復雜性特征，使得保護與控制的難度陡增。首先，這些空間視廊以山體、湖面等重要自然要素為景點或視點依托。由于這些要素本身尺度較大、距離較遠，它們所構成的空間視廊尺度也比較龐大，這將比一般城市空間視廊涉及更大的空間范圍，也必然影響到城市空間格局。其次，這些空間視廊有其復雜性的一面。比如，“齊煙九點”空間視廊涉及城市建成區內的多個山體，決定了自南向北的由九條空間視廊組成的一個視廊系統。再如，“齊煙九點”中千佛山—鵲山視廊與“佛山倒影”中大明湖—千佛山視廊存在不完全的交疊現象。最后，基于視廊尺度較大和要素距離較遠，也基于“佛山倒影”并非實體間的直接聯系而是經過光學反射現象形成，所以此類視廊的視線通透有賴于良好大氣環境，這超出了傳統的城市規劃的“空間技術”范圍。

3 現代城市發展中的保護與控制方法完善

3.1 現狀遵從——近“點”保護與新“景”再造

城市快速發展對城市空間視廊的破壞已經成為現實，既有規劃中的保護與控制方法追求全面并無差錯，但卻徒增了紙上談兵的味道。因此，濟南歷史文化空間視廊的保護應重新審視保護范圍與尺度，及時轉向對景點與視點周邊地區的嚴格保護，適當放棄。與此同時，雖然高層建筑的大量出現或者城市肌理的變化直接或間接地對空間視廊產生了負面影響，但在認可既定事實，積極發現營造新的城市景觀的可能。當然，現狀遵從并不意味著眼長期的不重要。在大尺度的視廊保護區之內，應著重利用舊城改造與更新過程中城市支路和巷路建設的契機，在線性選擇等方面順應視廊要求，為空間視廊的最終打造奠定基礎。

3.2 制度羈束——規劃編制體系的理順與特殊地段的外部空間立法保護

無論是《泉城特色風貌帶規劃》還是《泉城特色標志區規劃與更新整治方案》，都屬非法定性規劃。因此，為加大保護力度與有法可依，空間視廊的保護首先面臨從非法定規劃向法定規劃的轉向或融入。與此同時，考慮到此類空間視廊涉及范圍較大，城市分區規劃和單獨片區的控制性詳細規劃范圍都很難整體納入，空間視廊最有效的整體性控制顯然又首要依賴法定規劃中的總體規劃。然而，總體規劃著重解決的是城市空間結構性與框架性問題，一般情況下會缺少空間視廊等細節視角和建筑高度等開發控制手段。由此可見，從宏觀角度將空間視廊保護納入城市規劃控制核心內容是有效手段，這也推動城市總體規劃強制性內容在特殊城市總體規劃編制時有所變通和完善。

長期以來，城市建設以實體環境建設為本質，發展現實使得實體環境不斷突破理想要求。既然實體難以控制，那么是否可以考慮對外部空間這一虛體環境進行控制，也就是基于空間視廊的合理性對永久性外部空間進行立法保護。

3.3 意境傳承——美學要素規劃控制體系的建立與樸素城市氛圍的引領

“齊煙九點”與“佛山倒影”兩個歷史文化空間視廊之所以可以躍然紙面，成為流傳千古的詩句，其根本在于空間視廊本身所構成的畫面符合美的詩境。遠近視角變換、不同景物之和、季節與色彩搭配等共同構成了美輪美奐的詩意空間。反觀今天的城市，追求“宏大敘事”的城市風格與力爭“眼球經濟”的建設目標直接導致傳統城市風貌的透支。此種情況下，兩條路徑尤為重要:1)補充以控制空間韻律與節奏等城市美學要素為對象的規劃編制內容，既可作為現有規劃類型(尤其是總體規劃和控制性詳細規劃層面)的技術依據，也應力爭成為專項規劃。2)在城鄉一體化建設的過程中尋求鄉土空間反哺城市建設的可能，如何在都市農場之外，特別是從微觀尺度之內借鑒鄉村景觀的地域性以促進人文生活的親睦是重要議題之一。雖然前述路徑在規劃實施方面可能存疑，但在當前實用主義傾向大行其道的背景下，浪漫主義情懷不失為一種必要調和。

3.4 科技推動——復雜視廊控制體系建立與城市氣候應對措施的融入

一般情況下，城市空間視廊具有相對獨立的特征。但是正如前文所述，濟南的歷史文化空間視廊存在一視點對應多景點與視廊交疊的現象。在這種情況下，建立復雜視廊控制體系尤為重要。在這個體系之內，首先，需要關注視廊之間、視廊外圍區域之間的空間關系。以“齊煙九點”視廊為例，由于千佛山視點向北存在放射狀的9條視廊，如完全遵循沒有差異的高度控制，恐怕只會滿足視廊保護要求而忽略城市天際線控制甚至城市功能布局。再有，需要扎根歷史文化空間視廊的特殊性，充分利用現代科學技術，這可能主要包括:1)采用虛擬現實技術開展預期城市建設對視廊破壞的模擬;2)以人體視覺成像原理研究為基礎，研究大尺度空間視廊交疊情況下的最優景觀效果;3)開展城市空間結構或形態變化對大氣污染顆粒物影響的模擬，改善景觀欣賞環境。

4 結語

歷史文化空間視廊的保護與控制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在重視的基礎之上，差別對待、因勢利導，尋求符合現代城市發展的方法是迫切的事情。本文從現狀遵從、制度羈束、意境傳承與科技推動四個方面提出個人之見，僅作為拋磚引玉之用。

[1] 國 芳.泉城特色風貌帶規劃探索[J].規劃師，2007，23(z1):20－22.

[2] 濟南市規劃局.泉城特色風貌帶規劃[Z].2002.

[3] 濟南市規劃局.泉城特色標志區規劃與更新整治方案[Z].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