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報紙中的語碼轉換研究

鄭大偉

（安徽理工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淮南 232001）

一、語碼轉換

語言和社會密不可分。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是人類交際的工具，它隨著人類社會的產生而產生，并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而發展。當今世界，各個國家和民族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交流和聯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密切，各種語言相互接觸、相互融合的現象也越來越普遍。語碼轉換，作為語言接觸的現象之一，常常出現在多語或雙語社團的交際之中。

語碼是指語言或語言的任何一種變體。語碼是一個中性術語，不像方言、語言、洋涇浜語、克里奧爾語、標準語等術語多少都帶有某種感情色彩（李少虹，2009）。語碼轉換是社會語言學研究的重要課題之一。很多學者認為，人們在同一次交際中使用兩種或更多的語碼進行交際，就是語碼轉換（韓蘇，2010）。從廣義上講，語碼轉換指兩種（或多種）語言或方言成分的并置。到目前為止，大多數的研究文章只是關注會話語碼轉換，本文將討論書面語碼轉換，就是中文報紙上出現的英漢語之間的語碼轉換。

二、語碼轉換研究

自從上世紀70年代以來，語碼轉換這一語言現象就受到國內外學者的普遍關注。他們采用不同的研究路徑，從不同的角度探討這一語言現象，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研究成果。在語碼轉換這一研究領域，國內外語言學家們關注的焦點是會話語碼轉換，這些研究有以下的不同路徑：語言學（句法學）、社會語言學、心理語言學和會話分析路向。盡管有研究者試圖從語用學的角度來探討語碼轉換，但是迄今還沒有系統的、獨特的理論模式，而且這些研究與社會語言學和會話分析的研究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語言學視角下的語碼轉換研究關注兩種語言在句內發生轉換時兩套語法規則的相互關系。多年來，語碼轉換的句法研究一直在探討語碼轉換的結構模式和結構制約的普遍性問題，試圖總結出一套適合所有語言間轉換的普遍規律。盡管研究理論越來越復雜，但無一例外地把滿足制約條件當成是絕對可靠的標準，最終因為經不起檢驗而陷入困境。

語碼轉換的社會語言學研究成功地將社會因素引入了語碼轉換研究的視野，這些研究者認為語碼轉換是一種社會行為，根本不可能脫離社會因素和社會規約的制約。這種對語碼轉換和社會因素之間宏觀關系的探索可以加深我們對語言與社會之間關系的認識。不過，這種研究似乎還停留在事物的表面，還不能夠深刻揭示語碼轉換的整個過程以及這個過程中的語言和心理等因素。

語碼轉換的心理語言學研究的基本任務是幫助我們理解人們在做出語碼轉換行為時的大腦活動狀態。語碼轉換的心理學研究的確能夠幫助我們理解人們在語碼轉換過程中的思維過程，從而揭示語言使用者對這種語言現象的認知過程。但遺憾的是，直到今天還沒有一個完整的具有可操作性的語碼轉換的心理語言學研究路徑，還有許多關鍵的問題未能得到解決。

會話分析法一反傳統的靜態分析方法，將動態的會話分析理論引入對語碼轉換的研究中，把語碼轉換看成是語篇的結構手段，為語碼轉換研究開拓了一片新天地，加深了我們對語碼轉換的語篇功能和動態過程的認識。在這方面做出突出貢獻的有Lesley&Li，Auer等人。然而，正如Auer所說，它獨立于社會語言學和語法學的研究領域，對語言現象的描述和解釋有可能不夠全面。

如上所述，雖然學者們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是離完整而全面地闡述語碼轉換這一復雜的語言現象還有很大的距離，因此，應該在原有理論和路徑的基礎上開辟新的研究途徑。

三、語域理論

語域理論是指我們使用的語言隨著語境的變化而變化，并受到語境的制約。語域理論起源于應用語言學的“語言變體”概念。英國語言學家韓禮德在1978年首先提出了語域理論這個概念。后人將韓禮德的語域理論概括為：語域由語場、語式和語旨共同構成。情景語境中這三個變項的變化會引起語言的變異，產生不同類型的語域。在韓禮德的理論框架中，語域三要素，即語場、語旨和語式，分別是由三大純理功能的經驗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來體現的。相應地，三大純理功能又是分別通過詞匯語法層的及物性、語氣和主位等模式分別加以體現的。（Halliday&Hasan，1989：25-26；Eggins，1994：78）

系統功能語言學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即語言的三個純理功能：經驗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經驗功能指的是人們用語言來談論他們對世界的經驗 （包括內心世界），用語言來描述所發生的事件或情形。人際功能指的是人們使用語言來和其他人交往，建立和保持人際關系，用語言來影響別人的行為。語篇功能指的是人們在使用語言時怎樣把信息組織好，同時表明一條信息與其他信息之間的關系，而且還顯示信息傳遞與發話者所處的交際語境之間的關系。上面提到，三大純理功能體現了語域的三個要素，即：語場、語旨和語式。語場指的是實際發生的事，或者說是語言發生的環境，包括談話的話題；語旨是指參與者之間的關系，包括參與者的社會地位以及他們之間的角色關系；語式是指語言交際的渠道或媒介，比方說是口頭的還是書面的，是即興的還是有準備的。（胡壯麟，1989）下面，我們從語場的角度，來分析報紙上出現的語碼轉換現象。

四、中文報紙中的語碼轉換現象

作者從四份安徽出版的報紙進行語料收集。這四份報紙為：《安徽日報》，《安徽經濟報》，《新安晚報》和《安徽市場報》。作者選取這四份報紙作為語料來源的原因是考慮他們具有很強的代表性，因為他們都是綜合性報紙，既有黨報也有晚報。作者首先按照一般新聞報紙的版面設置把以上四份報紙的新聞語篇分成新聞語篇（包括國際新聞和國內新聞）、體育語篇、科技語篇、娛樂語篇和其他語篇。然后統計出現在各個語篇體裁中的中英語碼轉換的數量。作者的統計是以標記來計算，也就是按語碼轉換出現的總次數，而不是以出現的類型進行計算。另外，確定語碼轉換和詞匯借用之間的界限是以最新版本的 《現代漢語詞典》（2005）為參考標準，只有《現代漢語詞典》（2005）收入的英文詞項才被視為借詞。本文所收集語料的時間為2012年5月21日至2012年7月29日，共十周的時間，即統計這期間出版的以上四份報紙的新聞語篇中的語碼轉換數量。作者共收集中英語碼轉換2157例，其中句內語碼轉換2140例，占99.2%，句際語碼轉換17例，占0.8%。（在本文中，句際語碼轉換專指句子之間的轉換；句內語碼轉換指句子內部詞匯或短語層次上的轉換）。本文只考慮句內語碼轉換。在句內語碼轉換中，國際新聞語篇中出現168例，占7.8%；國內新聞語篇中出現66例，占3.1%；娛樂語篇653例，占30.4%；體育語篇148例，占6.9%；科技語篇787例，占36.6%；其他語篇327例，占15.2%。

新聞語篇通過大眾傳媒，以最快的速度報道國內外發生的熱點事件、重要事件和人們所關心的事件等（韓玉平，2004）。從以上收集的語碼轉換可以看出來，在新聞語篇中語碼轉換的現象較少，而在娛樂語篇和科技語篇中，語碼轉換的現象較多。這是為什么呢？

從語場的角度來說，由于新聞語篇涉及的多是有關政治、文化和社會生活等方面比較嚴肅的內容，因此語言方面也相應要求比較嚴謹。為了及時報道所發生的事件，新聞報道的作者在有限的時間內，往往采用程式化的方法，使用套話和陳規的詞語以避免差錯或語言使用不當。（韓玉平，2004）因而，語碼轉換這一相對來說比較隨意的語言現象也就比較少。而相比之下，娛樂新聞和科技新聞所涉及的話題相對沒有那么嚴肅，所以語言的形式也比較隨意，因此娛樂新聞中出現了很多與外國歌星、影星、影片、歌曲、流行雜志等的名稱有關的語碼轉換現象，而科技新聞則主要以科技專業術語的轉換為主。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語碼轉換的出現是與語言的正式程度有關的，語碼轉換現象一般出現在非正式的語境中。

五、結語

本文研究位于中部地區的安徽的中文報紙上的中英語碼轉換，可以豐富語碼轉換研究的語料來源；第二，本文將語碼轉換研究納入到系統功能語言學的理論框架之中，具體地說納入語域理論的框架之中，從語場的角度論述語碼轉換現象，也就是從一個全新的視角來詮釋這一復雜的語言現象，從而可以驗證功能語言學在這一領域的適用性和可操作性，從而探求語碼轉換研究的新路向。另外，國外的語碼轉換研究主要關注會話語碼轉換，而國內的研究雖然關注書面語碼轉換，也有部分學者關注報紙中的語碼轉換現象，但大多數學者所用語料來源于香港、廣東等沿海地區出版的報紙，而本文用位于中部地區的安徽出版的有代表性的報紙作為語料來源。所有這些都使本文的研究具有一定的新意和參考價值。

當然，限于篇幅，本文只是從語場的角度探討了報紙上的語碼轉換現象，只是做了比較初步的分析，在將來的研究中，也可以將語旨和語式應用于書面語碼轉換研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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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衛嶺.語域分析：理論與實踐［J］.山東外語教學，2004（2）.

［4］王瑾，黃國文.報章語碼轉換的形式與功能［M］.廣州：中山大學功能語言學研究所，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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