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榮,余瑞祥,向東進
(中國地質大學a.數理學院;b.經濟管理學院,武漢430074)
企業環境污染行為是環境資源公共物品屬性引起的環境使用外部不經濟的結果,傳統經濟學理論對企業環境污染的控制是建立在“外部性”理論基礎之上。環境作為一種特殊的物品,存在一定程度的市場失靈,單純依靠市場自身的調節無法合理有效地配置資源,為糾正外部性需要引入政府干預。政府干預雖在環境保護方面取得一定的積極成效,但環境惡化速度并沒有從根本上得到有效遏制。這些基于外部性理論的政策體系和治理模式過分強調政府的管制作用,而忽視企業的積極環境責任,企業被置于政府的對立面,環境治理完全處于被動狀態。因此,深入分析企業環境行為,對企業進行污染控制、實施清潔生產等行為的驅動因素進行分析,識別影響企業改善環境行為和表現的關鍵因素,探討企業主動環境行為的運作模式成為環境問題的根本解決之道。
目前,我國大部分企業在環境責任承擔方面,無論是在思想觀念還是在實踐行動上,仍處于被動狀態,常常是迫于政府、居民、環保團體和產業鏈中跨國公司等合作伙伴巨大壓力下的一種非自愿的、不得已的應對舉動。企業更多地是將環境行為看做企業利潤的減項,無視承擔環境責任將給企業帶來的收益和競爭力,不少企業至今仍停留在追求短期利潤最大化的傳統企業理念階段,而忽視相關者利益最大化的現代企業理論。概括地說,我國企業環境責任觀念落后、意識淡薄,環境責任缺失嚴重。若企業仍以追逐最大利潤為目的,在生產過程中對于環境污染防治沒有任何投入,所造成的環境損害既沒有給予補償,也沒有納入生產成本,維持傳統的粗放型生產模式,中國的長遠發展必將無以為繼。
圖1中橫軸代表污染控制量,縱軸刻畫污染控制的邊際成本和邊際收益。MC表示污染控制的邊際成本,其向右上方傾斜表示污染控制邊際成本隨控污量的增加呈上升趨勢,MSB和MPB分別代表污染控制的社會和私人邊際收益,其向右下方傾斜表示污染控制邊際收益隨控污量的增加呈下降趨勢,MSB高于MPB表明在企業污染治理過程中,社會所獲得的邊際收益要高于排污者的私人收益。

圖1 最優污染控制圖
顯然,個體最優污染控制量小于社會最優控污量。在個體理性支配下,企業的最優污染控制雖然是有效率的,但此時社會整體控污水平并未達到帕累托最優,原因在于企業排污的部分成本被其它社會主體承擔。因此,促使企業實施主動環境行為的全部努力就是促使企業實現控污水平由個體最優向社會整體最優轉變,激勵企業認知并采取合理環境行為承擔自身行為造成的“負外部性”,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經驗表明,企業是否采取主動環境行為取決于環境行為能否給企業帶來生存與發展的價值。正如著名戰略管理學家Porter所言“企業生存與發展的根本在于培育和發展核心競爭力,建立競爭優勢”。因此,從建立競爭優勢的戰略目標出發,沿著從宏觀到微觀、從外部到內部影響因素的分析路徑,探討企業采取主動環境行為的基本驅動力來源。
企業環境行為會因企業內外部條件的變化而發生變遷,而這些內外部條件就是企業積極環境行為的驅動因素。這些因素主要包括:
(1)政府的環境規制。隨著我國經濟的持續快速增長,居民環境偏好日益提高,政府的環境規制標準和違規懲處措施也必將更加嚴格。在這種情況下,企業不得不權衡利弊得失,高昂的處罰費用會迫使企業進行積極的環境治理。
(2)市場的需求引導。隨著消費者環境意識和環境偏好的提高,他們將會更多地選擇實施積極環境行為企業的產品,使這些企業處于有利的競爭地位。在這種市場需求的引導下,企業不再是被動地達到環境標準,而是主動實施環境污染治理。
(3)企業的規模擴張。隨著企業規模的擴張,企業數量也會有所減少,政府環境監管效率將大大提高,企業排污行為受到更嚴格監控。同時,企業規模擴大,其環境違法的機會成本必然大大增加,為了長期維護企業形象和商譽,環境行為將日趨積極。
企業的環境行為函數(EBF)是企業在諸多影響因素的交互作用下環境行為演變的一種數學測度,可描述為EBF=f(GOV,PUB,COR)。其中,政府環境規制(GOV)是企業主動環境行為的最基本的因素,由于環境資源的公共物品特征,如果缺乏政府環境規制,企業很難自覺進行環境管理。Delmas和Toffel指出,以管制為特征的強制力是綠色管理行為的主要推動力。居民環境偏好(PUB)是企業主動環境行為的主要驅動因素,如果缺乏居民對于環境友好商品和服務的消費與偏愛,企業環境行為最終必將會成為與政府打游擊、應對政府規制的純被動行為。企業自身發展需要(COR)對企業主動環境行為起重要的推動作用。雖然有很多證據表明企業承擔環境責任與經濟利益間存在正相關關系,但是企業依然對此存在很多顧慮。只有在這些外在因素共同作用下,企業才有可能拋棄眼前利益追求長遠發展,這也是一些小企業、臨時性企業污染排放不達標的主要原因。
假設企業在生產過程中需要一定量的物質投入x和資本投入K,產出y是生產過程中有效利用投入物質φx與資本的函數,即y=f(φx,K),其中φ為投入物質的有效利用參數,且φ是企業環境行為指標e和技術水平T的函數,設為φ=g(e,T)。
另外,企業在生產過程中排放的污染物數量z取決于投入量x和投入的有效利用水平φ,投入量越高,排放污染物越多,有效利用水平越高,排放量則越低,于是設,將其代入生產函數得到y=f(φ2z,K)。
假定企業處于有N個企業競爭的市場中,生產的是同質產品,產品價格取決于行業總產出Y和企業環境行為函數e,設企業的逆需求函數為p=h(Y,e),其中,該企業產出占行業總產出比例設為s。
設企業生產中投入品x的單位成本為w,總投入品成本為wx。企業融資成本與企業環境行為緊密相關,投資者對環境業績差的企業反映淡漠,于是企業的股市回報出現負增長的情況,導致企業在市場上的融資成本提高,相反環境業績好的企業融資成本較低,設融資成本為r(e),且滿足r′(e)<0。企業采取環境行為除獲得收益外,還需要付出相應成本,記為v(e),顯然v′(e)>0。企業可能的排污成本(比如罰金等)是污染排放量的函數,記為c(z),但該成本是否進入企業利潤函數是不確定的,不確定的概率設為λ,則排污成本為λc(z)。
在上述假定下,企業最大化利潤目標函數為

最大化條件如下:

(3)式給出了企業環境行為的數學表達式,分析(3)式,從政府規制角度看,當污染物邊際成本c′(z)增加和支付可能性λ增大時,企業將有動力增加e。即企業面對增長的排污成本及違規處罰可能性的加大,會積極采取措施降低排污量,加強環境管理免于處罰。因此政府應加大查處力度,提高企業違法成本,促使企業實施主動環境戰略。
從居民角度看,企業由于采取有效環境行為生產環境友好產品出現產品溢價現象(p增加),如果居民愿意支付價格溢出部分并且青睞該環境友好產品,使得企業產出的市場份額y增加,均會促使企業采取更為積極的環境戰略。相對來講,消費者更傾向于支付和青睞與自身利益息息相關的終端消費品,所以處于產業鏈下游的企業具備充足的實施主動環境行為的動力。另外,如果產品價格對企業環境行為的邊際影響pe越高,即企業從環境行為中獲得的收益越高,收益的增加使得企業改善e的動力增加。因此,居民環境偏好對企業實施主動環境行為起著直接驅動和間接利潤驅動的雙重動力。
從企業自身角度看,如果企業在市場中壟斷程度較高(s較大),即市場上行業競爭相對較弱,則由于企業較少考慮與其它企業的競爭引發的價格與產量變化而阻礙企業在環境行為方面的努力。當企業產出變化相對污染物排放量改變更為敏感時(εyz較大),企業為增加產出而會采取積極環境行為降低污染排放量。當投入品利用率相對企業環境行為敏感度更高(εφe較大),企業將有動力采取積極環境行為提高投入品利用效率,同時也會降低污染排放量。考慮環境行為邊際成本v′(e),當邊際成本較小,即在現有水平下進一步改進環境行為所需付出的成本較低,則企業具備了實施環境行為的充足動力。企業融資成本對環境行為的影響如前所述,若融資成本相對于環境行為的邊際影響r′(e)(r′(e)<0)絕對值較大,企業會采取積極環境行為拓展融資渠道。
企業由外界壓力迫使被動開展環境治理到自愿、主動承擔環境責任是一個長期的轉變過程,同時這種轉變受到政府環境政策的導向、居民環境偏好的強弱、企業整體實力的高低以及社會經濟發展狀況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因此,環境問題的根本解決需要政府對企業行為的有效扶持、居民對企業行為的大力督促、企業環境文化的不斷構建以及三方有效互動協作,建立三方主體參與的約束機制,才能將環境保護從一項限制阻礙企業發展的因素轉化為融合在企業整體發展戰略目標中的積極因素,環境惡化問題才能從根本上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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