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慈善做成好看的事

姚文冬

如果在菜市場看到一個老人為了幾棵菜討價還價，你是否會不屑？或者，在街上看到一個老人從垃圾桶里翻揀回收物，你是否會掩鼻而過呢？那位討價還價的老人叫梁沛景，今年70歲，是香港中文大學退休教授，一個普通的香港人。的確，他的家庭十分普通，他的生活也很儉樸，他每天都和太太一起散步，到最近也是最普通的菜市場買菜，買菜時總不忘討價還價。誰能想到，10年來，節儉的他卻偷偷做著一件“天大”的事呢！

1996年，梁教授到廣東北部的鄉村考察，看到那里的醫療條件非常簡陋，他十分震驚。“我要在內地捐建醫院，而且要捐建100家醫院！”從那時起，梁教授就下了決心，也從此改變了他的生活軌跡。一家醫院能幫5萬人，100家就能幫500萬人，這是老人的動力，也是他的目標。但是，他并非富裕之人。積攢的那些錢，捐建一家醫院就已捉襟見肘。于是，他開始發動身邊的朋友幫忙，但是仍然收效甚微。為了完成心愿，他想到了賣古董。原來，一百多年前，他的祖上來香港做生意，慢慢有了家業，幾代積累后，到梁教授手里，家中已經有了近萬件古董。而今，這些祖傳的寶貝只剩下一千多件了，它們都先后被梁教授變賣，用于捐建醫院。

至今，梁教授已經捐建了六十多家醫院，這離他的目標還有一定的距離。為此，他還要不斷地變賣古董。當他手中拿著第二天就要賣掉的犀牛角鼻煙壺時，神情很復雜，有點訣別時的悲壯。他撫摸著它，自言自語地說：“古董好看，醫院要比它們更好看。”這位已經患上帕金森病的老人，說話時手在顫抖。他每捐建一所醫院，就在中國地圖上畫個紅圈，如今，這些紅圈已經連接成片了，鮮艷奪目。這多像他這個人，集香港人的善良、憂患意識和熱心公益等品質于一身。

那位撿垃圾的老人叫劉義，是河北的一位退休教師。有著30年教齡的劉老師，至今仍住著20平方米的房子，家徒四壁、生活拮據，卻仍在捐資助學。與梁教授相比，他沒有古董可賣，于是想到了去拾荒，變廢為寶，給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劉老師每天都要出去幾次拾荒。他手里提著一個大袋子，到附近的批發市場、步行街搜索，連身邊的垃圾桶也不放過。7年來，他用拾荒的錢資助了9名貧困生。“一彎腰，就是一分錢”，這是劉老師最津津樂道的一句話。為什么它會和“古董好看，醫院要比它們更好看”如此異曲同工？因為，它們同出自仁愛之心。

梁教授不會不留戀那些古董，尤其是它們都是祖傳的，但在他的心里，醫院比古董好看，所以他選擇了舍得；而劉義老師本該頤養天年了，卻不辭辛苦、經受著風吹日曬去拾荒，他彎腰的姿勢一定不雅，但他卻沉醉于那一彎腰的喜悅。他們覺得，慈善是一件好看的事。但凡慈善的舉動，都會令人感動。倘若是一個富翁，即使拿出九牛一毛，也蔚為可觀了，自然值得稱頌。像我們這些普通人，偶爾也會響應號召，奉獻愛心，也可謂慷慨。但這些都比不得梁教授和劉老師，他們把慈善做到了好看的地步。這種好看不是花架子，而是一種境界，是一顆比古董更值得收藏的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