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子愷嗜酒,但從不喝醉:他追求的是一種情調與趣味。三兩好友把盞閑話,忘卻塵愷的煩惱憂愁。他對下酒菜沒有要求,只要幾顆花生米,一碟豆腐干,就可以喝得爽心愜意,陶然怡然。
豐子愷在春暉中學任教時,課余經常與朱自清、匡互生、朱光潛等在白馬湖畔聚會飲酒,大家邊喝酒邊聊天。有一次豐子愷忽然來了靈感,就作起曲來。因為沒有帶紙,他就用筆在自己的白襯衫上畫五線譜。好好的一件襯衫,再也洗不干凈,但豐子愷照穿不誤。后來朱光潛在一篇文章中寫道:“那時我們都喜歡喝酒,因為酒后見真情,我最喜歡子愷雍容恬靜的態度。”
有位同事請豐子愷喝酒,豐子愷欣然前往。兩人邊飲邊談,興致盎然。到了會賬的時候,那位同事摸了摸口袋不好意思地問豐子愷說:“你今天身邊方便嗎?”豐先生會意地說:“方便!方便!”邊說邊從口袋里摸出五元錢來結了賬。第二天見面,那位同事遞上一張十元票面的鈔票,抱歉地說:“昨天晚上,對不起得很吶!本來是我請你喝酒,可忘了帶錢,真不好意思,現在還你酒錢。”說罷,不由分說把十元錢往豐先生口袋里塞。豐子愷辭讓再三,只好收下,說:“就算是你請客,也要不了那么多錢,昨天我只付了五元錢呀!”同事說:“留著,留著,下一次我們再喝。”
豐子愷因牙疼去醫院拔牙,大夫囑道:未愈期間不準飲酒。這下可難住了嗜酒如命的豐老先生。不聽話吧,牙病要作怪,聽話不喝吧,又是萬萬的合不得。勉強按捺幾天后,他坐立不安,心癢難熬。最后,他終于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取一支干凈的玻璃吸管,吸入幾滴酒后,射到喉部直咽下去。這樣既不讓酒潤到病牙,又暫時解了酒癮。殊不知飲酒上火,并不是避開牙齒就太平無事的。牙病痊愈后,豐子愷特地寫了一篇(《口中剿匪記》,以詼諧的筆調歷數因牙病使他不得飲酒的苦處。
豐子愷對飲酒是一種隨心隨性的態度,亦是對自己辛勤筆耕的一種慰勞。從這些軼事中,可以看出豐子愷的真性情。
(秦湖摘自《牛城晚報》2012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