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澤的木材

盧澤打完仗回家已經(jīng)快四個月了，此時在弗農(nóng)山的一家奶牛場里干活，他的妻子詹妮也在那里。

一天早晨，盧澤正坐在郵局旁邊的米勒咖啡館里等著求購木料的回信，忽然看到他的老朋友弗雷德·希爾從旁邊的一座電話亭里走了過來。他倆談論了一會兒正在進行的戰(zhàn)爭。弗雷德沒參過軍，因為自從1941年太平洋戰(zhàn)爭開始，他的父母就病得厲害。他一邊要在家照顧父母，一邊要照看自己的農(nóng)場。現(xiàn)在他的父母已經(jīng)去世，他和妻子麥琪一起管理農(nóng)場。

在聊天時，弗雷德看到盧澤垂頭喪氣的，就問他出了什么事。

“詹妮的媽媽身體很不好，”盧澤說，“我們得把她接過來住，但我們快要有孩子了，房子不夠住。可找不到木料蓋房子，因為戰(zhàn)爭期間木材短缺。”

“你問過特里德·威爾的木材廠嗎？”

“問了，可他只伐橡木，還都是濕木料。孩子在八月就要出生了，我們等到木料干了再蓋房就來不及了。再說，一座房子也不能全用橡木蓋。”

過了一會兒，郵局的門開了，可盧澤收到的是一封退信，取出之后，他們就各自離開了。

當天晚上，弗雷德在農(nóng)場里千完了活，和妻子麥琪一起在門廊里坐了下來。“你最好先把你爸的那輛車收起來，”麥琪說，“電臺說今天夜里有雨。”

弗雷德的父親在得病前買過一輛福特牌汽車，這輛車現(xiàn)在是弗雷德的了。他在不久前專門給這輛車蓋了座車庫，現(xiàn)在他真慶幸在木材短缺之前蓋好了車庫。要不是今天早上盧澤和他說，他還不知道現(xiàn)在木材短缺。

弗雷德把車開進了他新蓋的車庫，然后鎖好了車庫的門。他走回了房子的前門廊，心里還有件事縈繞在心頭，可一時又想不出是什么事。他搖了搖頭，又和麥琪一起坐了一會兒。天黑了，他們能看到四面出現(xiàn)了閃電，風也開始刮了起來。他們走進屋子，聽了會兒關于戰(zhàn)爭的新聞，然后就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經(jīng)過一夜大雨，天已經(jīng)放晴了。當他走過咖啡館時，看到盧澤已經(jīng)來了，就問他找到木料沒有。盧澤一臉愁云地說還是沒有。

“我給你找到木料了。”弗雷德說。

“你找到了？在哪兒找到的？”盧澤來了精神。

“我認識的一位朋友。他會免費送給你，他甚至連名字都不想讓你知道，所以只好由我來把木料給你拉來了。這是一批好木料，有杉木，還有松木，有長有短，有的地方還帶著釘子，但這都不影響蓋房。你先把地基打好，我每天給你運一些木料，幫你蓋房子。在孩子出生前，我們一定能把房子蓋好。”

“你真有個好朋友。”盧澤一邊開車去弗農(nóng)山，一邊對自己說。當天晚上，他在回家的路上順便買了幾袋水泥。

盧澤挖出了房子的地面。又灌上了水泥，把地基打好之后，他告訴了弗雷德，弗雷德馬上給他拉去了一批木料。就這樣，弗雷德每天傍晚都給盧澤拉去一車木料，然后兩個人一起干活，直到天黑看不清東西為止。有時麥琪也會過來，和詹妮坐在屋里聊著天。

幾個星期后，盧澤的新房子終于蓋了起來，而且封了頂。“你給我的房屋頂板又是從哪兒找來的？”盧澤問弗雷德。弗雷德說也是他的那位朋友給找的。

房子終于蓋好了！詹妮把她的媽媽接了過來，盧澤和弗雷德也回去忙著各自的工作了。

一天晚上吃飯時，盧澤對詹妮說，他想報答一下弗雷德和麥琪。因為他們?yōu)樯w這座房子幫了那么大的忙。詹妮說麥琪很喜歡寬大的草坪椅，建議盧澤買幾把送給他們。

盧澤同意了，在隨后的星期六這天，他買了幾把草坪椅，裝上了車。

當他趕到弗雷德的農(nóng)場時，看到他們沒人在家。弗雷德和麥琪一起去斯普林菲爾德買東西去了。盧澤想：“為防雨淋，先把椅子放進他們的車庫吧。”

但是，當他把車開到房子后面時，發(fā)現(xiàn)弗雷德的車庫不見了，只剩下了光禿禿的一座地基，顯示出那里曾經(jīng)有過一座車庫。

盧澤把那幾把椅子放在了弗雷德房子的前門廊里，淚水奪眶而出。

盧澤和弗雷德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八十來歲的人了，他們一直以來都是最好的朋友，但兩個人都從沒提起過車庫的事，他們不想說，真正的友誼也不必說。

（青花瓷摘自《格言》2012～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