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85年元宵節過后的一天,已經名滿天下的圍棋九段聶衛平從棋院回到家,看到家里多了位秀氣靦腆的女孩,二姐聶姍姍介紹說:“這是小霞,老家在安徽,來幫著照顧一下家里。”
小霞大名龔義霞,時年15歲。轉眼,她在聶家已做了兩年的保姆。1987年8月,龔義霞腰部一直疼痛,她咬牙忍住沒有告訴聶姍姍。一天早上,疼痛讓龔義霞冷汗直冒,連褲子也無法穿上。后來,聶衛平和二姐安排龔義霞住進了積水潭醫院。專家診斷,龔義霞患的是脊椎巨骨瘤,治療費用至少需要2萬元。當時,普通百姓每月只有百十元工資,聶衛平的收入和一般工薪階層相差無幾。盡管如此,聶姍姍還是為龔義霞交付了前期的治療費用。
1988年1月12日,《北京日報》將龔義霞的境遇作了報道,北京市民紛紛伸出援手,龔義霞的手術得以順利進行。
龔義霞從北京回安徽老家后,聶衛平將給她治病的經過,講給了演藝界的朋友,大家都十分感動,決定把這件事情譜成歌曲演唱。
1988年臘月二十七,龔義霞意外收到了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劇組的邀請電報,請她參加春節晚會現場錄制。龔義霞再次踏上了進京的列車,當見到了二姐和“棋圣”哥哥時,她撲進聶姍姍的懷里,任感激的淚水肆意流淌。
春節晚會錄制那天,主持人倪萍動情地講述了龔義霞與聶珊珊一家的故事,歌星韋唯一曲飽含深情的《愛的奉獻》隨即唱響。
這時,龔義霞才明白:這首歌是為她而作的,而她也因《愛的奉獻》迸發出了生命的奇跡,因為像她這種病,能治愈、恢復并頑強地活下來,在國內幾乎是首例。
二
春晚過后,龔義霞再次回到了安徽老家。由于脊椎被截掉6厘米,她干不了體力活,就在家人的幫助下,在村頭開了個小賣部。
自從有了這個小店,龔義霞的生活有了盼頭,心情也開朗起來。冬去春來,花落花開。一晃,村里的同齡姐妹紛紛嫁人,并做了母親,龔義霞總覺得自己是個廢人,對婚姻已沒有過多奢望,并且做好了獨身一生的準備。
然而,幸運女神再次眷顧了龔義霞,讓已成為大齡青年的她品嘗到了愛情的甘甜。一位叫汪國富的鄰村男子經常光臨她的小賣部,借買東西的機會和龔義霞聊天,一來二去,兩人走到了一起。
1997年春節前,兩人按當地的風俗結了婚?;楹螅魢徊坏珨埾铝怂械募覄?,田里的活計也不讓妻子插手,龔義霞的任務就是守著那家小店。農閑時,汪國富還做些小生意,為家里增加些收入,夫妻同心,兩人的日子漸漸好起來。
龔義霞很喜歡孩子,不顧別人的勸阻,冒著生命危險懷了孕。1998年春節后,龔義霞產下了一個健康可愛的兒子,分娩的過程有驚無險,母子兩安,親友、鄉親們連稱奇跡。
如愿結婚并順利做了母親,讓龔義霞感到了巨大的幸福,她沒有忘記把這兩個好消息告知京城二姐一家,并懇求二姐能為兒子起個名字。
聶姍姍得知小霞結婚并當了母親的喜訊后,很是欣慰,她買了些孩子穿的衣服寄給小霞,還為她的兒子起名“汪康”,寓意孩子一生都健健康康。
聶姍姍在給龔義霞的信里這樣寫道:“小霞,知悉你結婚并有了孩子,全家人都很高興,經歷過磨難,這樣的大生大事對你來說尤其可貴,相信你和家人的生活會越來越好……”京城二姐的來信讓龔義霞備感溫暖。
龔義霞是個要強的人,她覺得自己的病已經讓二姐全家付出了那么多,怎么還能張口提困難呢!此后,她只是逢年過節往北京打個電話,給二姐全家拜年問好,其他時候很少和二姐全家聯系。
一晃14個寒暑過去了,性情淳厚的龔義霞一直沒有忘記京城二姐一家的恩情,只是近年來,聶家搬家換了電話號碼,逢年過節她的問候也無法送出了。
三
2009年11月初,安徽省宣城市迎來一場棋壇盛事,2009年圍棋甲級聯賽第18輪賽事在這里舉行,大賽邀請了“棋圣”聶衛平擔任總裁判長。
當晚,宣城方面舉行歡迎晚宴,宴席上,聶衛平與宣城市委書記高登榜聊天,當對方說起安徽是“保姆”之鄉,很多女孩子都在外地當保姆時,聶衛平想起了當年自己家里的保姆小霞就是安徽人。于是,他動情地和高書記談起了當年小霞治病的情況以及《愛的奉獻》這首歌的由來。
第二天圍棋比賽結束,聶衛平臨回北京之前,鄭重地委托高登榜牽線幫他尋找當年的小霞,他只記得小霞是安徽無為縣人。
聶衛平回京后,宣城方面委托媒體尋找當年聶衛平家里的保姆小霞,報道刊出后,記者很快得到線索,當年的小霞即龔義霞,家在無為縣石澗鎮黃圖村,現在過著相夫教子的寧靜生活。
一晃又是兩年過去了。2011年11月24日,這天上午10點,龔義霞的家門突然被人敲響,幾個干部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來人自我介紹說,他們是池州市體育局的,受聶衛平之托,特地請龔義霞過去見面。
下午兩點,接龔義霞的汽車駛進了比賽所在賓館的院子,在體育局領導的引領下,龔義霞來到聶衛平下塌的房間。
門一打開,聶衛平就激動地站了起來,打量著眼前已經變成中年婦女的小霞,高興地打著招呼:“你來了,好久不見了,快坐,快坐!”
龔義霞在沙發上坐下,看著“棋圣”哥哥,她眼眶里閃爍著淚光。得知龔義霞現在身體很好,并且開了一家小百貨店,14歲的兒子已經上初二了,丈夫在外邊賣電器,生活很幸福后,聶衛平顯得分外開心。
和“棋圣”哥哥見面后,龔義霞又恢復了和京城二姐全家的聯系,2012年5月初,聶姍姍代表聶家再次向龔義霞發出邀請,邀請她暑假帶著兒子、丈夫到京城做客,龔義霞爽快地答應了。
歲月流淌,容顏改變,當年的保姆小霞與京城二姐全家的真情卻歷久而醇香,這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有了這種彌足珍貴的真情大愛,我們的生活才更值得回味與珍惜。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