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中邂逅的味道

王瑞紅

這世間的某種食物，在你不識它的好的時候，卻因某個時刻，某個機緣，會不由分說，毫無來由地愛上它，譬如，面肺子。2010年春節，我與一幫驢友去了新疆。那是個落著雪花的黃昏，因為天冷，我呆在小旅館沒出門。正當我饑腸轆轆準備上街去解決肚子問題的時候，驢友小周手里提著兩袋打好包的小吃招呼我：“姐，快來吃，面肺子哦！你肯定沒吃過也沒見過，這可是新疆的特色小吃。”看著小周臉上燦爛的笑，我來了興趣。

于是，我平生第一次與面肺子遭遇了。軟嫩鮮香，湯汁鮮美，那個美味啊！我只能用這么俗的字眼，來夸美味無比的面肺子。酣暢淋漓地吃完面肺子，一向對飲食挑剔的我，連湯汁也沒放過，喝得一滴不剩。

嘗過之后，便再也忘不掉那個令味蕾愉快的味道。在之后的旅行中我發現，這種叫做面肺子的小吃在烏魯木齊的街頭小飯館和夜市路邊攤都可以吃到。面肺子一般都是和米腸子、面精等裝在一個大鍋里，有顧客光顧的時候，攤主會將它們撈出來，切成小塊，盛在一個碗里澆上肉湯、加上調料端給顧客吃。在烏市人的眼里，面肺子就是一種主食，煮熟的面肺子有點像蒸熟的土豆顏色，但這種加了各種調料，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小吃，可不是一般的美味。

作為主婦，我也喜歡烹飪，便向當地攤主了解這種小吃的制作過程。攤主是個健談而熱情的大嫂，她如數家珍般向我介紹了起來。

面肺子最早起源于伊犁，作為一種新疆的美食有三四十年歷史。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前，那時候各家各戶都是定量供應糧食，孩子多的家庭一般連粗糧都吃不飽。當地維族大媽就把以前不吃要扔掉的羊肺子拿回來，把鮮紅的比手掌還要小點的羊肺子放在水里洗白，然后再灌入洗好的面漿，幾經摸索，做成了面肺子，以改善家庭生活。”

面肺子的制作過程極為復雜和講究。一般從揉面、灌裝、到煮熟需要5個小時。先從新宰的羊身上，取下完整的內臟，用清水反復灌洗至白凈，再把洗干凈的羊小肚套在肺的氣管上，用棉線將它們縫接一起，目的是讓小肚充當漏斗。再和面洗面筋，沉淀后，倒掉清水，留下面漿，放入熟油、鹽、味精、孜然、胡椒等調料，灌入小肚，邊灌邊擠壓肺葉，灌好后，去掉小肚，用繩扎緊氣管封口，放入鍋中煮熟。面肺子通常是與米腸子一起同食的。米腸子的做法是把羊腸洗凈，羊心，羊肚，還有少量的羊油，切成丁混入洗凈的大米，放入各種調料拌勻，灌制而成的。等熟后取出，吃的時候把面肺子、面腸子、面筋等從鍋里撈出來，切成片澆以湯汁配以調料便美味無比。面肺子與米腸子搭檔，是絕配。腸糯鮮，肺軟嫩，羊肚、面筋有嚼勁，香辣可口。

維族大嫂介紹完后，我呆了。天哪，那復雜的程序只有骨灰級神廚才能做得來，如我等只會做簡單料理的菜鳥，恐怕做不出新疆土生土長的面肺子那軟嫩鮮香的獨特風味。

旅行完回山東后，一直對這個邂逅于祖國的大西北的面肺子念念不忘，偶爾想起這種在旅行中邂逅的味道，還口舌含津。為了一解相思之苦，我走遍了我所在的城市的大街小巷，希望能尋得一家專賣面肺子的小店，最終卻失望而歸。

直到今年3月，有一天下班回家，忽然就看到小區臨街新開了一家專賣新疆面肺子的食雜店。店主在店里快樂地忙活。

時隔兩年，終于能再次品嘗到地道的面肺子了，這個發現讓我興奮莫名。于是，我帶著老公和孩子走進了這家食雜店。大快朵頤之余，新疆那獨特的人文風情一一在眼前閃回，耳朵邊似乎又響起了冬不拉的聲音……

責編/宿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