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棄的鵝

張愛國

讀初三那年暑假的一天中午，母親叫我去喂鵝。

我端著一盆稻谷來到鵝籠邊，將鵝群放出來，又將稻谷倒在一棵大樹下，然后坐到另一棵樹下，看著它們吃。

天很熱，鵝們雖然很餓，但更渴，因此只狼吞虎咽了幾口就開始三三兩兩地向百米外的池塘跑去。很快，剛剛還喧鬧的大樹下，只剩下一只身體比其它鵝都要瘦小的灰尾巴鵝在急慌慌地吃著。我這才想起，剛才別的鵝都在埋頭吃食時，就這只“灰尾巴”不太認真：左擠擠這個，右擺擺那個——似乎在它看來這稻谷是它一個的。現在，別的鵝都走了，它才安靜地開始吃起來。

天實在太熱，“灰尾巴”還沒吃上幾口就受不住了，趕緊啄上一口稻谷，一邊往池塘走，一邊眼睛往后瞥著稻谷。

“灰尾巴”才走出二三十米，不知從哪里跑出幾只雞，賊一般地啄食起稻谷。“灰尾巴”見了，“嘎”一聲叫，就伸直它的長脖子回來驅趕。雞顯然不是鵝的對手，“咯咯咯”地跑開了。“灰尾巴”沒有追趕，只昂首挺胸地圍著地上的稻谷兜了一個圈子，就向池塘走去，但眼睛依然向身后瞥著。

“灰尾巴”一走開，那幾只雞又跑了過來。“灰尾巴”立即掉過頭，“嘎嘎嘎”大叫著又來驅趕，雞們又跑開了。“灰尾巴”仿佛有些生氣，伸著長脖子將那只最后跑開的雞追趕了幾米，然后回到稻谷邊，像上次一樣，耀武揚威地繞上一圈，再次向池塘跑去。

然而那幾只強盜一般的雞立馬又回來了。“灰尾巴”本能地掉過頭，氣喘吁吁地又追了過來。雞跑走后，“灰尾巴”這次沒有繞著稻谷兜圈子，而是急切地向池塘跑去。

“灰尾巴”剛跑出幾步，就遇上一只喝水回來的鵝。那只鵝徑直跑到大樹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灰尾巴”瞥見了，似乎很不服氣，也跑回來吃。

當“灰尾巴”將一口稻谷吞了好幾次也吞不下的時候，就含著稻谷來阻擋那只鵝。可是任憑它怎么努力，那只鵝都照吃不誤——“灰尾巴”的身體本來就最小，現在又如此饑渴勞累，當然阻擋不了了。更要命的是，其它鵝也陸續回來了，“灰尾巴”只好繼續左擋右阻……

終于，其它鵝吃光了稻谷，一窩蜂地又向池塘跑去。“灰尾巴”筋疲力盡地趴在地上。

母親過來，看到“灰尾巴”的樣子，說我不該眼睜著讓“灰尾巴”弄到這種地步，“這只鵝最貪了，總是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子。不然，別的鵝都那么大了，它怎么還這么瘦小呢。”

母親說著就走過去，抱起癱在地上的“灰尾巴”，走向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