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城的老鼠日

北董

6月2日，是八角城一年一度的老鼠日。所謂“老鼠日”，就是這一天八角城的一切都歸老鼠當家做主了。人類躲在家里，“稍息”了。

在凌晨零時到來之前，人類就要抓緊做好兩件事：一是交出鑰匙；二是個別人要主動購買安眠藥片，為防止有些人無法忍受而跑出去瞎干擾。按照八角城的規(guī)定，這可得開除城籍！

零時到，老鼠市長出現(xiàn)舢板大街，它的步態(tài)穩(wěn)重而輕盈，用文明棍在空中揮了一下，“上崗！”八角城在瞬間變成了一座“老鼠城”。老鼠市長喜歡在以舢板大街為中心的城區(qū)徒步流連，他要看看他的公民開車遵受不遵守紅綠燈的管制，看看喜歡在街頭撂攤子表演雜耍的快樂家庭，看看來醫(yī)院就診的患者排隊加不加塞……

大約是在一點半鐘左右，一個人類的男孩突然喊了一聲：“米老鼠，你好啊！”老鼠們吃驚地仰起了頭。一名治安巡視鼠馬上掏出Mp9，做了登記：“1點32分55秒，舢板大街中段136號，一個討厭的男孩違規(guī)！”

被記錄的男孩，明天將被放逐。男孩的父親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男孩抓了進去，可是男孩掙扎著說：“不！我的江米條還沒給他們呢！”隨后，嘩啦嘩啦的江米條從窗口扔了出來。江米條又甜又脆，他們將咔嚓咔嚓的啃嚙聲調(diào)整得快樂而整齊，仿佛在演奏爵士鼓一樣。

正在這時，市長先生溜達過來。男孩恰好把散落在窗臺上的幾顆江米條清理下來，落在了市長面前。市長仰頭望望第18層，然后對巡視鼠說：“都嘗嘗，就別記錄他啦。”巡視鼠說：“明白！”

這時，市長的手機響起來。“不行，我得走了！”市長打車來到駱駝胡同，看見一名人類女孩正在鼓搗一個鐵家伙。

老鼠市長對那女孩說，“你是否知道今天是老鼠日？”“我知道。”女孩撬開倒扣的一個鐵桶，一只老鼠鉆出來，那老鼠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嚇死我啦！”“對不起，本市長誤會你了。”老鼠市長對遠處的老鼠們喊：“孩子們，向這位人類女孩——致敬！”

郵電大樓頂上的大鐘卡卡地走。八角城的人們興致勃勃地躲在自己的房間里，觀看老鼠們主宰一座城市的運行。在過山車上，在摩天輪上，老鼠們?nèi)杠S歡呼，在酒樓里，在舞吧里，他們欣喜陶醉……

又一個零時即將到來。超市、花店和郵局已經(jīng)關門，老鼠們把鑰匙放在了臺階上。老鼠市長來到舢板大街的中心廣場，下達“收城”的命令。它們一路倒退著，出了八角城。

第二天，人們卻發(fā)現(xiàn)在藝新木器廠的一個車間里，幾具老鼠的尸體已經(jīng)面目全非。由于某位員工扔下一個燃著的香煙頭，老鼠們?yōu)閾渚韧话l(fā)的火災不幸去了天堂。

李蘇杰 摘自《東方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