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熊與美雪

楊迪野

那年冬天，山熊還是一頭小熊，它跟著媽媽來到山腳下的河邊抓魚吃。第一次來到山下的小山熊十分好奇，它離開媽媽，越走越遠……

小山熊看見雪地上躺著一個被遺棄的女嬰，全身快被凍僵了。它撿起女嬰，貼在心口緊緊抱著。小嬰孩在山熊溫暖的懷里，小手小腳開始動彈起來。這時，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一個獵人注視著小山熊的一舉一動，正打算扣響板機，就在要命的關口，小山熊懷中的嬰兒突然“哇”一聲哭了起來，獵人驚得把手中的槍一抬，“怦”的一聲，槍響在了半空。

那聲槍響驚醒了在抓魚的媽媽熊，它顧不得危險，向小山熊奔去。媽媽熊從小山熊懷中奪下嬰兒丟在地上，一把抓過小山熊飛快逃進了密林深處。

從此，媽媽熊再也不敢帶小熊去河邊抓魚了。小山熊很快就長大了，而它的媽媽有次去河邊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又是一個冬天，天空飄著很美的雪。那個小嬰孩已經長大了，叫作美雪。美雪是個盲童，她什么也看不見。但在她的腦中，始終存著一幅景像：天空下著很美很美的雪，有一頭漂亮的熊，它正溫柔地舔著嬰孩的小臉蛋……

這里的小孩都不喜歡與美雪一起玩，可她從不會感到孤單，她有個很愛她的養父，還有有一頭熊。爸爸對美雪說：“美雪，近來常有山上來的野物叼走了不少家畜。爸爸要去對付它們。你好好呆在家，等我回來。”爸爸打開門，在冷風中走遠。

這時，一陣“嗷——嗷——”的叫聲從窗戶縫里鉆進來，這是從河邊傳來的，一頭熊的叫聲。美雪不由自主地出了門，尋著聲走去。山熊也不知怎么就來到這河邊的。今天，心里仿佛有一種聲音在召喚它……在遠方這沉寂的雪野，它看見了一個女孩，那就是美雪。

美雪說：“你就是那頭熊嗎？”“你是那個小嬰孩嗎？”“是的。”“媽媽。”美雪輕輕呼喚。“有時，我相信我就是一頭熊的孩子。”熊流下了眼淚。雪越下越大了，美雪已經回去了，山熊卻舍不得離開……

忽然，遠處的村子里響起了一片犬吠。人們舉著火把從村口沖出來。老虎與狐貍從山熊身邊躥過，它們剛從村里叼走了一只小豬仔。那些奔過來的獵犬發現了山熊，把他團團圍住。很快一個獵人趕了過來，怦的一聲槍響，山熊倒在了雪地上……

美雪的父親扛著獵槍走在回家的路上，那頭巨大的熊足夠讓他做一條暖暖的熊皮褥子，還有他女兒的一件熊皮小夾襖。

美雪已經聽到爸爸回家的腳步聲，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訴爸爸：剛才她遇見了一頭熊，他們說了話，是真的，不是夢……

雪還在下著，這場雪會一直下到春天。

青花瓷摘自 《中國年度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