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峰頂的手跡

包利民

這是1983年冬季的一天，天還沒亮，12歲的埃德就起床了。這一天，他要和父親去攀登美國的最高峰惠特尼峰。

埃德的父親是個探險家，他時常帶著埃德出去探險。由于風雪不小，父子倆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勉強登到1500米左右。于是他們商量，登到他們力所能及的地方，在冰上刻下自己的腳印留作紀念就下山。

下午的時候，雪下得大了起來，他們決定下山。在下山前，埃德興致勃勃地拿起小鏟開始刻腳印。由于用力過猛，他一下子滑倒了，跌落在冰壁上。受重力撞擊，他腿部上方的冰壁突然坍塌，直接砸在他的雙腿上。埃德的父親好不容易來到他的身邊，拼命搬去他腿上的那些冰塊。

父親看了看兒子軟軟的雙腿，知道兒子可能再也不能走路了，他強忍著悲痛，對兒子說：“先下山去醫院，等你好了咱們再來登一次！”埃德也看向自己的腿，他說：“爸爸，可能以后我再也不能登山了，讓我把最后一個腳印刻完吧！”父親含淚點了點頭，幫兒子拿起了小鐵鏟，來到冰壁前。埃德手拿著鐵鏟，想了一會兒又把鐵鏟扔掉了，他伸出右手，將手掌貼在冰壁上，說：“以后我可能再也留不下腳印了，還是留個手印吧！”

就在這一天，埃德留下了平生第一個手跡，也就在這一天，他失去了自己的雙腿。

手術后，埃德回到家中。父親為了不刺激他，收起了家里所有的探險裝備。有一天，埃德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新聞，說的是一個單腿人獨自穿越了亞利桑那州大沙漠。那一刻，他心中探險的火焰一下子又被重新點燃。從那天起，埃德開始了最艱難的鍛煉，練習用雙手走路。

一年年過去了，埃德漸淅長成了青年，他的雙臂極粗壯，手掌也極厚實，上面磨起了厚厚的繭子。這些年中，他用雙手走過森林，走過戈壁，甚至登過山峰。所到之處，人們都用一種欽佩的目光注視著他，為他的精神深深感動。

1993年的冬天，埃德和父親再次來到惠特尼峰下，他們要再次挑戰這座高峰。埃德不用父親幫忙，自己向冰上釘鐵釘，拴繩，然后用力向上爬。到了當年失去雙腿的地方，那個手印早已不在，而埃德也沒有再印上去。他知道，當年的那個手印已深深刻在自己的心底。

那次登山之后，父親不久就病故了。父親去世后，埃德開始了真正的獨自探險之旅。2003年冬天，埃德用賦手成功地登頂惠特尼峰，此事曾轟動一時。而埃德在峰頂倒立的身影，也成了人們眼中最溫暖最動人的高峰！

張有軍摘自《百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