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石的克拉數不是愛情的象征

芮成鋼

相信“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的人們大概很難想象，全世界大多數的鉆石都被一家叫做戴比爾斯的公司壟斷著，有關鉆石的各種美好象征，當然也是他們的發明創造。它控制著全球60%的鉆石礦，因而有能力“調節鉆石的需求走向”。其余40%的生產商也必須將自己家的原石以指定價格賣給戴比爾斯，否則戴比爾斯可以通過釋放庫存來壓低市場價，令你血本無歸。據說戴比爾斯的高管一進入美國國境就會面臨被起訴，罪名便是壟斷。

“鉆石不過是碳”，這并非秘密，而是常識，我們在初中化學課本上早已了解。碳是自然界分布最廣、儲藏量最豐富的元素之一，遇到合適的溫度和壓力，便形成了鉆石。可惜，鉆石商和奢侈品商的巨額廣告營銷費足以收買各種媒體，特別是有關“生活方式”的，也足夠雇用最龐大的水軍和各路名人——由不得你不信：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

某天下午我在一酒店大堂和朋友聊天，只見身邊來來往往的女士們都是統一裝備：手挎愛馬仕包，腳穿香奈兒鞋，腕戴名表，非金即鉆。讓“大牌”變得更“大牌”，最方便的升級途徑就是鑲鉆。

所以，為了幫助“精英人士”們更好地自我定位，并便于他們相互攀比，與價格直接掛鉤的各種產品版本應運而生。限量版、白金版、鑲鉆版、全鉆版……箱包、衣帽、手機、鋼筆、打火機，凡是能鑲鉆的地方都鑲上。鉆石的多少，成為富貴級別的標志。

更可惜的是，大多數普通消費者也被卷入了這場“全球大忽悠”，多少小伙子為了給女朋友買一枚心儀的鉆戒，省吃儉用數月甚至數年，又有多少年輕姑娘把“克拉”當成人生最重要的追求之一，仿佛沒有克拉就沒有幸福。

“戴比爾斯公司花了20年時間終于讓中國女人相信：鉆石的克拉數是愛情的象征。”2011年英國《金融時報》的一篇文章中寫道：“這純屬營銷作祟，鉆石除了觀念中的價值外，毫無用處。中國人被戴比爾斯說服以為鉆石是女孩最好的朋友，這其實毫無邏輯。中國人比我們歐美人更把鉆石當寶貝。”

很多表面炫目的東西，一剖析到本質都難免讓人失望，鉆石是個好東西，但其價格與價值發生了錯位。花幾千元甚至上萬元買來的，其實就是一粒經歷了高溫高壓的碳，從化學構成上講，還不如其他有色寶石稀有。人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只字未提“一顆永流傳”的鉆石。我想這大概是因為鉆石不易變現流通，而且價值過多倚賴于工藝。精湛的切割技藝會令它升值，而一旦失手，它又被打回原形，變成廉價的碳。而這種“人造”的奢侈品不僅成為世界通用的財富的象征，甚至擁有了讓人贏得或失去一份感情的魔力。

對于很多從來沒有擁有過鉆石的中國人，談論鉆石的本質，或許的確不合時宜。因為我們也許連自己的心的本質，都還沒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