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那樣愛過你

黃佟佟

有時被問及喜歡什么樣的男人，腦子里一閃，還是很沒出息地閃過他的身影——演員苗僑偉。

其實也不是苗僑偉，確切地說是他飾演的楊康，長身玉立，一襲白袍，眼睛狹長，似嗔非嗔，每臨大事自有一番主張，私下又頗能耍賴撒嬌。“念慈，你要相信我……”明知他在騙你還是愿意相信，明知他很壞還是愛他，這大約就是我心中最有魅力的男性形象，從10歲延續至今，沒有變過。

因為要看他，我前前后后起碼看了5遍《射雕英雄傳》，每次看到楊康就心跳加快。無數個夜晚，我躺在床上，拿被子捂住自己的嘴，握著拳頭認真地祈禱：親愛的楊康——不，苗僑偉，你可千萬不能結婚，你等著我，我長大了，一定去香港找你！

過了很多年，每次我到香港，一站在紅磡火車站就會笑自己一次。你不是很想來香港嗎？你怎么不去找苗僑偉？是啊，我們長大了，明白追星的可笑，可是人生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在別人看來不都很可笑嗎？

當了記者，見過許多明星之后，我給自己的忠告就是不要去見偶像，因為見到后往往會失望。我從來沒有刻意想過要去見苗僑偉，但還真的見過他一次。

那是2001年，在一個亂哄哄的發布會上，一大幫后來被香港八卦雜志稱為“大炮團”的男演員們在插科打諢。我的偶像不聲不響、靦腆地站在后排。我非常激動，不知怎么是好，直到這幫明星下臺，苗僑偉走過來，我哆嗦著從大袋子里摸出一張破紙，從同行的女記者那里奪來一支圓珠筆，說話聲音完全變了調，我說：“可以請你簽個名嗎？我是你的影迷。”苗僑偉用他很楊康的眼光驚訝地打量我——他可能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影迷了，當時他和他太太開眼鏡行已經10年，早就不演戲了。

幾年后，苗僑偉復出拍戲。我依然關注他的新聞，欣慰地發現他沒有發福，沒有大肚腩，沒有阿伯的樣子。

2008年，我去湖南衛視錄制《天天向上》，節目做到一半，汪涵說：“聽說你很喜歡苗僑偉，我們節目組特地把他請來，讓你見見偶像。”我在等待舞臺門打開的那幾秒鐘里心如刀絞，幾乎要奪路而逃。我憤怒地想，是誰想出了這種餿主意？還有比這更蠢的主意嗎？

虛驚一場，這不過是電視人慣常的一個玩笑。節目播出時，他們把那一節剪掉了，據說我當時面色發白，神情異常奇怪。那是我終生難忘的一種驚恐，當你真正喜歡過一個人，當你真正珍視心中的一段感情，你就不希望它變成屏幕上的一場鬧劇。

幼稚年代里，你愛一個人就希望見到他，嫁給他，但當你明白事理，你就希望永遠不要見到他，唯有如此，你才能永遠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