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弋 洋 陳紅文 田 軻

在中華五千余年的歷史中,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尋常百姓,都離不開同一樣東西——歷書。這個蘊藏著天文、地里、歷史、人文、民俗、農耕等多種傳統文化的小書本,早已成為我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被人們稱為“離不開的案頭書”。
新安縣電業局員工毛洪濤收藏皇歷已有13年的時間,目前已經收藏了800余本歷書,時間跨度從清代、民國到新中國成立初期、“文革”、改革開放,其中從無斷代,可以說全國僅有。
13年前,毛洪濤還是一個愛賴在舊書攤前翻小人書的學生,一次偶然的機會,他找到了一本包裝精美的黃歷,里面的內容雖然玄妙難懂,但書背后印刷的對聯卻引起了毛洪濤極大的興趣,于是他開始有意識地收集一些農歷。隨著手頭的農歷版本越來越多,品種越來越豐富,毛洪濤這才發現,這在農村隨處可見的農歷中卻蘊藏著大量知識。
歷書按一定歷法排列年、月、日、節氣并提供有關數據,封建王朝時代,歷書由皇帝頒布,所以又稱“皇歷”。其中,日期和節氣是“正文”,此外的內容則為“序”,主要有擇日、卜卦、風俗,還有民間偏方、春聯諺語等。它對農業生產和人們的日常生活有重要指導作用。
歷書在我國有上千年的歷史。其紙張、內容、版式、印刷都蘊藏著大量的政治、經濟、文化、民風等信息,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發展,內容更加豐富多彩,融合了知識性、觀賞性、趣味性和藝術性。
“收藏歷書就是收藏歷史。它在封面的風格上就能體現出那個年代獨有的審美特點,而封面的內容就能體現那一年所發生的大事,有很多容易被人們忽略的細節,都得以體現。”毛洪濤一邊說,一邊展示幾本具有代表性的農歷。例如其中一本是貴州出版的1958年的農歷,封面上印著一列火車在眾多少數民族同胞的簇擁下緩緩駛入,畫面色彩鮮艷,人物個個喜氣洋洋,仿佛讓人立刻就能感受到貴州人民的心就這火車一樣,澎湃高昂,而貴州人民的生活也像這鋪開的鐵路一樣,越走越寬廣。“這個畫面讓人一目了然地了解到,1958年,貴陽客運段成立,第一輛火車駛入貴州。這些歷史的小細節并不會被廣泛地傳遞,甚至隨著時間而被人們遺忘,但是印在農歷上,每每被人一看,就能勾起回憶。”毛洪濤解釋說。
小小的一本農歷內容卻包羅萬象,里面除了皇歷、農耕、二十四節氣之外,很多農歷都還印有《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等啟蒙文學,可以看出,作為老少皆宜的通俗文化讀物,在以往的歷史時期中,農歷扮演了知識傳播機和先進文明傳遞者的雙重角色。
歷書本是常見之物,可在全國范圍內收藏歷書的只有50余人,且沒有專門的收藏市場,這為毛洪濤收藏歷書帶來了不小的困難。
“最遠跑過江西南昌,浙江臺州,都是我們這些收藏歷書的藏友們自發組織的,平常全靠網上、電話聯系,互換經驗,交流藏品。”毛洪濤說,“歷書在各種古玩市場上占的比例很小,非常不好找,我們還要到農家去收集。”
毛洪濤收藏的這些歷書一大特點就是完整,其中年代最早的,要數清代雍正五年出版的歷書,而最貴的,要數一本道光十一年出版的歷書。“我這是七八年前在一家古玩收藏店看到的,開價1500塊,對于當時的消費水平,這對于我來說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毛洪濤笑著說,“我猶豫了好幾次,最后一咬牙把全身的錢都掏了出來,終于換回了這本保存完好、印刷清晰的道光十一年歷書。”
像這樣收集歷書的經歷,毛洪濤經歷了太多。2010年,他通過網絡結識了一位石家莊的藏友,得知對方手中有《大清宣統四年時憲書》后,心動不已,但經濟壓力下的他深知藏友對于這樣的珍品不會開出低價,于是精選了自己收藏的50冊善本趕到石家莊。藏友被他的真誠打動,同意交換并與他成了好友。
毛洪濤收藏歷書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全面,除了常見的歷書版本,還有香港、貴州等較遠地區出版的歷書。最難得的,是他在東北一個小村子里淘到了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出版的1964年到1966年歷書,以每本1000多元的價格購得出版定價僅為0.20元的歷書。
著名的歷史學家周一良曾提出,歷書是有準確年款、不得隨意翻刻的古籍,因此,是鑒定古籍、斷定年代的標示物。
毛洪濤也認為,歷書無不打有時代的烙印。如清代早期歷書叫“時憲歷”,到乾隆時為避諱皇帝的名字“弘歷”,而被改為“時憲書”。“您能看出這本歷書的特別之處嗎?”毛洪濤指著《大清宣統四年時憲書》詢問筆者。
筆者仔細檢查封面又細細閱讀了封底,也沒瞧出“蹊蹺”。
“這是一本找不到歷史年號的‘錯版’歷書,清宣統帝只在位3年,宣統三年(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次年農歷十二月廿五日(1912年2月12日)溥儀皇帝頒詔退位,因此歷史上并沒有宣統四年。由于皇歷必須要在前一年年底印制出來,而當時無法預測朝代會更替,因此,就有了這本珍貴的《大清宣統四年時憲書》。”毛洪濤笑言。
同樣,毛洪濤還收藏有上海福祿壽書局發行的《中華民國三十八年陰陽合歷通書》。其實,中華民國三十八年也就是1949年,應該算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元年”,當年的10月1日,新中國宣告成立。
“收藏歷書需要自己不斷地學習歷史、民俗等相關知識,每次收藏都是一次學習。現在,我已經可以輕松分辨歷書的真假。”毛洪濤頗為自豪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