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魚

沈棲

三文魚素來是美國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然而，它的時價卻越來越昂貴。這是因為艾爾華河內的三文魚日漸稀缺。

何以故？這還得從1921年說起—

20世紀初，美國片面追求經濟發展，曾興起過一陣大壩建設的熱潮。1921年，一座高達210英尺的水電站大壩橫空出世，這一建筑給艾爾華河兩岸的經濟建設帶來了諸多的利益，但它直接危及三文魚的生態。每年的10月，成群結隊的三文魚由太平洋洄游到自己出生的河流，循著水道產卵、繁殖，艾爾華河不僅是必經之地，而且還是它們的“溫馨之家”。如今，那座大壩無情地擋住了三文魚的歸途—尚未進入艾爾華河，就在距離河5公里處被一堵堅如磐石的鋼筋水泥大壩所阻隔。更令人心寒的是，無知的三文魚還拼命跳躍，試圖翻越過去，結果被撞得粉身碎骨。由此，艾爾華河內的三文魚不再如往日繁密，身影漸稀。到了20世紀80年代，恰如環境保護者、漁業生態學家布萊恩?溫特所言：“只有當光線好的時候，你才能看到那兒的幾尾三文魚。”

“三文魚的母親在流淚！”溫特先生向美國人疾呼，并在理論和實務兩個層面充分論證的基礎上，撰寫了一份報告遞呈華盛頓州政府，力主拆除艾爾華大壩，還三文魚一個良好的自然生態環境。溫特還四處奔走，廣泛聯系環保組織、漁業部門，成立了“還我三文魚”的環保小組。但是，溫特保護三文魚的路途坎坷，不僅受到利益相關者如港口、水電站的強烈反對，還遭到某些人“是以人為本還是給魚讓道”“是發展經濟還是滿足食欲”的質疑。而政府呢，一時舉棋不定，畢竟這座水壩造價不菲，拆除它還得花費巨額資金，何況它已帶來了一定的經濟效益。

面對巨大的輿論壓力，溫特并沒有氣餒，依舊每年向州政府遞交報告，還拍攝了大量三文魚因無法越過大壩而亡的圖片和視頻，廣為宣傳。功夫不負有心人，溫特的觀點日漸受到人們的認同，其做法日趨得到人們的支持，“還我三文魚”環保小組也日益壯大。

直至進入21世紀，美國河流協會前任主席莉貝卡?沃德被奧巴馬提名擔任魚類野生動物及公園管理局的助理秘書，才使得這一保護活動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因為當初她和溫特就是同道中人。

同建造艾爾華大壩一樣，拆除它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光回收26759立方米的混凝土就相當于回收美國帝國大廈一半的建筑材料；另外，水庫中近6萬立方米的水需要放泄，不能隨水流出的沉積物也有1300萬立方米，得耗費多年時間才能逐步清除。估算拆除的費用、新的電能開設、水資源供應、魚類和植被的培育等，前期的開銷就得花上大約7億美元。盡管如此，美國政府還是致力于生態文明建設，決然“為三文魚讓道”—2008年，奧巴馬簽署命令，艾爾華河生態恢復項目啟動，并列出這一項目進程的時間表：2011年9月開始拆除艾爾華大壩，2014年大壩拆除完畢，2020年完成三文魚等魚類的培育工作，2030年艾爾華河全部恢復三文魚原有的生態狀況。幸哉！美國的三文魚！

“地球村”除了人類，還有生生不息、嬗變不迭的動物、植物、微生物，它們與人類和睦相處，才使得地球生氣蓬勃、生機盎然、生態繁茂。作為“萬物之靈長”（莎士比亞語），人類有能力、有責任、有義務保護動植物等，以營造一個“詩意般棲居”的生態環境，造福當代，澤及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