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從2009年的《蒼穹之昴》后,周一圍沒有“正經的”劇播出過,也極少參與任何媒體曝光,在大眾視野中實實在在地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盡管從未停止拍戲,但所有的作品都因故沒有播出,發行、制作上的問題,題材的敏感性等客觀原因。作為一個還處在上升期的演員來說,這是一種考驗。周一圍也難免會覺得心慌。“我一直在找原因,究竟是什么造成了現在的困擾,是我自己的選擇有問題,還是真的壞運氣·”
如果不能改變世界,那就改變自己。2011年,周一圍嘗試著改變。“干嗎要用你傲慢的拒絕來告訴別人你是對的·我好像被咱們的古圣先賢們給騙了,那所謂的不為五斗米折腰。”
于是,周一圍不那么偏激地看待劇本,開始在意市場,分析主流市場的供求。“今天的觀眾愛看什么,諜戰,婆媳,家長里短,還是城市青春。現在市場需要這一個東西,我非要跟它較勁嗎·”這一改變,也令熟悉他的朋友刮目相看。與他合作《深牢大獄》的導演汪俊調侃他,“你是古人啊,怎么演起都市青春戲了·”周一圍不甘示弱地回他,“能演,還能演得很好!”
剛剛殺青的《戀愛那點事兒》里,周一圍與杜淳、佟麗婭搭檔,飾演里面的“螢火男”,標簽是燃燒自己點亮別人。他的作品風格,也從嚴肅、高水準的正劇、文藝電影,轉向了輕松而青春的都市劇。
而與此同時,相由心生。當我們再次看到周一圍的時候,面容比以往更消瘦的他,言談舉止間多了一份從容,佩戴著一副胡適風格的眼鏡,說話聲音很低,語氣很豐富,很注意照顧對方的情緒。
他的人生,少了傲慢,多了迎合。
“奇跡每天都在發生。”
絕大多數人知道周一圍,是因為2004年海巖劇《深牢大獄》,桀驁不馴的劉川因為一次代號“睡眠”的行動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在三個深愛他的女人中間傷害和輾轉,與海巖之前的所有作品一樣,是令人唏噓命運無常的涉案劇。周一圍帶著劉川從一個不諳世事、清高單純的畢業生,一直走到利欲熏心的人性中心接受拷問,當中亦正亦邪的表演,斂放有度,迅速使他成為大量導演和作品青睞的對象。
當年,陸毅、陳坤、佟大為,都因為海巖劇走紅,所以能夠出演海巖劇,幾乎已經等同于與成功一步之遙。當這樣的機會降臨在守著理想懷才不遇的周一圍身上,發生了一些奇妙的化學反應。
“當時我是不相信的。不是不自信,只是很清楚這個圈子中的機會有多難得。”那時候的周一圍,不泡夜店,不唱K,不迎合,不主流,也信守著不依賴權勢,不巴結,不靠朋友,不靠父母的信條,幾乎是等機會真空式的直降。當見到海巖老師和汪俊導演,周一圍甚至有一點兒“不屑”,但他隨后解釋,“當然不是不尊重,非常尊敬他們,只是自己實在處于一種擰巴和輕狂之中,對所有的機會都不愿抱太大期望。”他自問,憑什么是我·
這之前,周一圍一直在畢業后的落差中尋找一種平衡。畢業前,他在班里是優秀生,班里幾乎所有的大戲都是他來主演和操持;畢業后,他等待被選擇,面對一次次失敗,走過穴,推過軌道,做過副導演執行導演。“我的家庭給我的東西讓我不需要削尖腦袋去鉆,所以沒有生活的脅迫,但是我自己的這條路兩眼一抹黑,沒有人告訴你這段黑暗的時間有多長,現在回頭去想,才兩年。但痛苦的是當時沒有人告訴你是多長時間。”
這個行業很難給自己底線,畢業生們被灌輸的是“奇跡每天都在發生”,“這是一個充滿機會的行業”,他們的底線越來越低,直到最后沒有底線,周一圍說,“我有的朋友到現在還在繼續降低著自己的底線。”
所以,當《深牢大獄》這樣的機會降臨時,對周一圍來說,就是每天都有可能發生的“奇跡”。它實實在在地改變了周一圍。
“拍完之后,戲還沒有播,但是我得到了業內很多肯定的聲音,我終于驗證了自己,我覺得這就是正確的,我開始說教我身邊的朋友們。”周一圍很明顯地意識到自己當時的膨脹,在當時的他看來,他所堅持的一切原來是這么正確,他開始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那些像他當時一樣懷才不遇的人,讓他們在家看書,看碟,看電影,不需與花花世界接軌,不需要妥協。那個時候,周一圍不知不覺與這個世界的主流偏離得更遠了。
“我屬于電影,一定是這樣的。”
早幾年的周一圍是不折不扣的年少輕狂,因為不需考慮生存問題,他更加肆無忌憚地用自己的驕傲拒絕改變。但是一切,卻與他想象的背道而馳。2009年之后,拍了很多戲,卻仍處于低谷,這些戲都沒有機會跟觀眾見面,事業上,生活上,局面都沒有被打開,他的路越走越窄。“你在那種情況下,自然會去思考。”周一圍說。
這些年少輕狂些許來自他的成長經歷。父母都是藝術從業者,他很早接受高雅藝術的熏陶,那時候會覺得所謂的“接地氣”是“三俗”。同時,他又在少數民族聚集區成長過一段時間,那種村子之間打架會動刀動槍的原始人文也影響過他。后來在學校,是學習好的壞學生,因為高中同學是張國榮的干兒子,所以對表演產生好奇,隨即動了考電影學院的念頭,周一圍說,任何人在去接觸表演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為表演而生,因為人生如戲,當你可以解放出來盡情地去演的時候,你會覺得很快樂。
跟周一圍共事的人都很欣賞他的不入流,他安靜,喜歡讀書,看問題的立場和角度往往要高出身邊一些人,有藝術氣質,甚至很多人在說,你為什么不去做導演,自己寫,自己去演。周一圍回復他們,我現在還沒有那個能力,還駕馭不了,我還需要在很多方面的成長。他這樣的人,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電影氣質。
《盲人電影院》是他認為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電影,但也是那之后,他意識到自己完全不會拍電影,“我在用小熒幕的方式去演大銀幕作品。”盡管這部電影獲得了很多肯定,也在釜山電影節上得到了觀眾獎,但周一圍不太在意外界的評價,只以自己的標準評斷優劣。他在這部電影中最大的收獲就是知道,自己屬于電影。
現在,周一圍的轉變很快就會被大家看到,這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他更優秀的電影作品做一切準備。今年,賀歲檔也會上映劉偉強執導,與余文樂、阮經天、黃曉明共同主演的《血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