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些年在中國,已經出現了幾次有關電視收視率的風波,最新的一次是有人站出來揭露收視率作假的內幕。記憶中再往前是《人民日報》電視收視率的微詞。還有一些學者和業內人士痛斥收視率是萬惡之源。
這是為什么?問題出在哪里?說到底,收視率是電視界的專業問題,并且有一定的技術含量,但是,它為什么能夠接近于成為一個社會熱點?或者說是業內問題業外化呢?總的看,專門研究收視率的專家并不多,而專門做收視率的公司也就是央視索福瑞一家。索福瑞也算一個怪胎,背靠央視讓人質疑它和央視的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同時,它又是一個和法國合資的公司。以前還有國外的尼爾森公司,后來退出了,這里有競爭的問題,也有國家內部對信息安全的考慮,畢竟收視率也是一種信息調查。
從行業的角度看,收視率頻頻引發社會關注也并非都是壞事,至少說明電視并沒有被網絡取代,電視的影響力仍然很大。另外,也反映出電視這些年的超常發展,因為在十多年前,收視率還只是電視界的一個小眾話題,而現在,收視率已經成為了電視界的一個通行貨幣。問題也出在這里,收視率的影響越大,唯收視率現象就會越嚴重,人們對央視索福瑞公司一家獨大的質疑就越明顯。
收視率有那么容易造假嗎?應該不大容易。怎么說索福瑞都是一個專業化的公司,雖然說它并不能夠和央視劃清界限,但是,這一點似乎并不妨礙它給央視以外的電視臺出具客觀的收視率數據。更何況央視也需要越來越客觀的收視率報告,以便推進它自身的改革。當然不排除有少數媒介人員力圖改變某些收視率的數字,然而,要知道這樣做的成本是非常高的,幾乎是得不償失的。索福瑞的樣本戶也是會經常變化的,想在這方面下工夫造假也是難度特別高的。
為什么與此同時報刊的發行量和電臺的收聽率沒有受到像電視收視率這樣的關注?目前,我們的報刊發行量在統計上水分很大,而且黨報公費訂閱的比例比較大。至于廣播收聽率,它的市場空間相對比較小,所以,利潤也小。所謂無利不起早。甚至于在技術上,網絡的點擊率和瀏覽率也是可以統計的,只不過如今還缺乏這方面的市場需求。有意思的是,今天越來越多的青年人是在網上看電視,而電視收視率統計并沒有準確反映這種變化。以往大學校園通常就是收視率調查的死角,現在,又加上了網絡收看電視,使得青年群體的收視率調查變得難上加難。
另一個難以統計的收視區域是農村,雖然也有布點,但是,市場化的過程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城市化,電視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說電視還加速了這個過程。其實,報紙和網絡也存在這樣的情況。
沒有收視率行不行?最近,收視率成了熱詞。官方和左派都在批判收視率。問題是:如果電視相親節目沒有收視率行不行?這是悖論,因為沒有什么綠色收視率。收視率當然會有作假。但是,這不是主要問題。關鍵是如果不要收視率,我們靠什么判斷電視節目?靠領導認可?問題是領導很少看電視。那么,靠觀眾座談會嗎?現在,政府有關部門正在鼓勵電視臺建立新的電視節目評估體系,也就是說,不能只看收視率。問題是,收視率本身屬于商業數字,換言之,收視率歸根到底是一個市場產物,和市場經濟是對應的,數據越準確,往往意味著廣告商的投放就越科學。而收視率的數字越精確,通常表示它和計劃經濟離得越遠,也和人文學科離得越遠。這似乎就是為什么收視率常常成為人文批評的對象。
舉一個例子,怎么看湖南衛視最近的收視率下降?它多年來一直是中國省級衛視的老大,現在排名有點變化,算新聞了。總的說,它的觀眾比較年輕,粉絲比重大,創新性好,本土化弱一些,引進節目能力強,用國內策劃少。這次收視率下滑和廣電總局的限娛令關系不大。看來還是湖南衛視的模式出了問題。有人甚至猜測是收視率造假形成了湖南衛視今天的情況,但是,有多少人信這個說法呢?那么,怎么看湖南衛視的《新聞公開課》節目?如果說沒有限娛令,很難想象湖南衛視會辦這樣的節目。對教新聞的老師來說,這節目的場景是太熟悉了。問題是,這樣的節目能有收視率嗎?能像湖南衛視宣稱的那樣把電視新聞觀眾的年齡拉低一歲嗎?至少我在偶然看到這個節目時是有此懷疑的。
實際上,電視收視率本身也有明顯的地域因素。全國性節目和地方性節目的收視率概念應該是不同的。不同地方的收視率又因為地方文化不同而效果不同。特別是當電視越來越成為一種典型的全球化媒介時,這種地域元素就更重要了,相應地它對電視收視率的影響也更加明顯。比如怎么判斷鳳凰衛視的收視率?央視收視率和地方衛視的收視率有何不同?最新一輪對收視率的指責來自于電視劇,特別是有關地方衛視的電視劇競爭。安徽衛視一度把自己打造成了電視劇頻道,這肯定能拉動收視率,但是,僅此而已嗎?換言之,在限娛令之后,電視劇的連播方式會受到制約,電視劇頻道化還有必要嗎?就北京衛視來看,電視劇播出依然會有一定程度的地方特色。這也許是央視黃金時間段電視劇被地方衛視挑戰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