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前,環境問題已經上升為國際性的問題,在全球范圍內得到了高度的重視。而環境犯罪作為一種特殊的犯罪類型也越來越得到重視。我國現行的《刑法》中還沒有關于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規定,而縱觀當今國際上各國的刑事立法,將危險犯作為環境犯罪的既遂標準正被越來越多的國家采納。
關鍵詞:環境犯罪; 刑事立法; 危險犯
環境犯罪這個概念是對環境犯罪本質特征的認識和概括。在各國的立法實踐中,對“環境犯罪”的定義并不相同,目前世界各國對“環境犯罪”如何定義尚未形成統一的界說。環境犯罪范圍的確立取決于一個國家的刑事立法規定,因此有學者認為環境犯罪的定義有廣狹義之分。國內有的學者認為,廣義上的環境犯罪是指行為人違反了環境保護法律,污染或破壞了環境,應受刑罰處罰的行為;狹義上的環境犯罪是指自然人或單位違反了環境保護法律,污染或破壞了環境,造成了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或人身傷亡的嚴重后果,或情節嚴重的行為。[1]
隨著社會經濟科學的飛速發展,環境侵害愈演愈烈,環境形勢也越來越嚴峻。雖然《刑法修正案(八)》重點修改了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罪及其他環境犯罪條文,并且對非法采礦罪的修改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預示著我國環境犯罪將朝著情節犯的方向發展。但若在我國環境犯罪的立法中增設危險犯的規定,不僅能彌補行為犯的不足之處,而且能預防結果犯的滯后現象,對及時有效的進行環境保護有重要的意義。[2]
1 環境犯罪危險犯的刑事立法現狀
英美法系國家把環境犯罪危險犯界定為對環境要素本身產生的危險,此所謂“危險”是針對環境法益而不是針對個人法益而言。這樣的規定是把那些對環境的法益具有嚴重危險的行為和行為人未盡到注意義務的行為都納入了刑罰規制視野,實現刑罰的提前介入,強化刑罰在環境保護中的地位和作用。而大陸法系的國家尤其是日本設置環境犯罪的危險犯的目的大多指在保護人的生命、健康和財產等個人性法益,這種規定對避免刑法在懲治危害環境的行為上過于高調和張揚十分有利,也能回避環境犯罪在因果關系認定上的難題。然而這種模式會導致環境刑法對環境各要素的保護有所疏漏,且“危險”在具體罪狀上的確定也成問題。我國也如此,現行《刑法》第六章中的 “破壞環境資源保護罪”所規定的犯罪形態包括行為犯和結果犯,沒有危險犯的規定。
2 環境犯罪危險犯確立的必要性
2.1 確立環境犯罪危險犯是由環境犯罪的特點和危害決定的。
2.1.1 違法性。環境犯罪的構成必須以違反了保護環境的法律為前提,具體表現為違反了環境保護法律中的禁止性規定。如刑法分則具體罪名中的“違反國家規定”、“違反保護水產資源法規”、“違反礦產資源法的規定”等等。從類罪的角度分析,環境犯罪的行為違法性應表現為:違反有關環境資源保護的法律,這里的“法律”應做廣義理解,包括法律、法規、司法解釋、規章、決定和命令,及我國已加入的環境保護國際公約等。環境犯罪的違法性特征決定了違反環境保護的行為未遂或既遂都會對生態環境造成污染破壞,嚴重的甚至會危及人類的生命、健康和重大公私財產的安全。因此確立環境犯罪的危險犯,有利于實現刑事處罰的提前介入,增強對生態環境的保護效率。
2.1.2 社會危害性。環境犯罪構成于客觀上須具備危害環境的行為及危害環境的后果?!八^的社會危害性指行為對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社會關系造成實際危害或現實威脅?!保?]侵害環境的行為由污染行為和破壞行為構成,不僅應包括對人類的生命健康和公私財產的損害,還應包括對環境的嚴重損害。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才是環境犯罪直接侵害的對象,而人身傷亡和財產損失僅是環境侵害的后果之一,且是間接后果;各種生態危害才是環境犯罪的直接后果,而且是比具體的人身傷亡和財產損失更為嚴重的后果。因而,確定環境犯罪的社會危害性要考慮構成環境整體的所有要素,尤其是環境犯罪的潛在危害性。
2.2 確立環境犯罪的危險犯是我國刑法規制現狀的發展方向。 從現行的刑事立法上看,《刑法修正案(八)》對非法采礦罪進行了修改,取消了體現刑法行政從屬性的行政前置,并將該罪的既遂標準由結果犯改為情節犯,明顯降低了非法采礦行為的入罪門檻。不僅表明國家更加注重通過法律手段來規制破壞環境的行為,也預示著“人本主義”立法理念向“環境主義”立法理念的轉變。將結果犯作為某些環境犯罪的既遂標準無疑具有其合理性,且這種以實際損害的產生為認定犯罪的標準更容易被人們所接受。但是,環境犯罪的特殊性導致其行為的危害性和涉及面都不同于傳統的犯罪。在我國環境犯罪既遂標準的認定上,結果犯與情節犯都占據著重要的位置。情節犯是我國現行刑法的一大特色,一般而言,犯罪動機、對象、時間、地點、手段、結果、行為人主觀惡性等均可納入其中,其無疑是可以適應環境犯罪的特殊性的,但是仍存在一些問題。情節犯的規定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打擊犯罪,但同時也使得刑法對某些犯罪的規定顯得十分模糊。這種模糊規定使得其必須與具體的犯罪行為相結合才能得以適用,然而在司法實踐中,對于“情節”難以形成科學的統一認定標準,只能通過法官的自由判斷來實現。這有可能上會導致刑法在適用上的不確定性和不可預測性,同時也難以避免實踐中的司法擅斷,以致司法腐敗叢生。因此,在這種結果犯和情節犯不能完美的實現刑事立法目的時候,危險犯的規定無疑會解決這些難題。
2.3 確立環境犯罪危險犯有利于犯罪的預防。 刑法的本質決定了刑法具有預防和保障的基本功能,“它一方面通過威懾力量抑制犯罪傾向,另一方面通過反復的和日益強烈的責難,強化和穩定公民的法律意識”。[4]而生態環境的脆弱性和無法替代性決定了對于環境保護也必須要堅持預防為主的原則。預防為主原則是指對環境問題應當立足于預防,防患于未然。對開發利用環境的活動,應在事前預測和防范其可能產生的環境危害,這應是環境保護的重點,以便能更好的保護生態環境安全和人類健康及財產的安全。當今社會下,自然生態系統的脆弱性在生產力提高、科技進步的巨大沖擊下毫無招架之力,環境問題越來越嚴重,生態環境質量不斷下降。環境保護的首要目的是為了防止環境和生態遭到污染和破壞,而不是在污染和破壞發生后才進行拯救和彌補。如果刑法是在環境權益受到實際重大污染或破壞時才介入,則人類社會付出的代價將非常大,甚至有些是不可逆轉的,如土壤的污染、地下水的污染、物種的滅絕等。因此,積極遵循預防為主的原則實際上是遵循了生態發展的客觀平衡規律,既可以預防環境犯罪的發生,又能有效地懲治犯罪。
2.4 確立環境犯罪危險犯是刑法國際化發展的大勢所趨。 隨著科學技術和社會經濟的迅猛發展,人們開始意識到環境犯罪作為一種對現實社會產生實際甚至長遠潛在影響的特殊犯罪,其社會危害性、危險性與公共安全犯罪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決定了懲罰環境犯罪危險犯的必要性,而不能僅僅一味的就強調實害結果的發生。從目前世界各國的環境刑事立法來看,不再將實害結果的發生作為環境犯罪行為成立的唯一標準,規定懲罰危險犯已經成為多數國家在懲罰環境犯罪和保護環境的重要方式。在生態安全和環境保護越來越重要的今天,世界各國都積極采取措施加強對環境犯罪的懲罰力度,以確保人類社會環境和生態系統的安全,大多數國家都在刑事立法中規定環境犯罪危險犯,如日本、德國、美國、西班牙、瑞典等國。在這些國家關于環境犯罪的立法中,要數日本的《公害罪法》最為著名了,這是當時世界上首部環境刑事單行法。雖然此法僅僅有七個條文,但在內容上卻已突破了傳統刑法的理論,其最大的特色就在于規定了環境危險犯,即將排放的有害物質導致公眾的身體健康或生命發生危險作為公害罪成立的要件之一,而不以發生實際損害為必要條件。這種將危險的存在作為環境犯罪行為既遂標準的刑事立法得到了國際上越來越多國家的認可和支持運用,上述國家將環境危險犯規定于環境刑事立法中是當今國際刑事立法發展的趨勢,我國應積極借鑒并運用之。
雖然人類在征服利用自然的過程中取得了巨大輝煌的成就,但同時也飽受著環境污染、生態破壞及資源枯竭等等環境問題的折磨。環境形勢的日益嚴峻,使得人類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開始接受“人與自然環境和諧相處”的倫理價值,將環境保護納入刑罰規制的范疇。在各國的環境刑事立法中,幾乎都包含有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規定,且大多都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而我國的環境刑事立法條文大多規定的處罰對象是“情節嚴重”、“造成重大污染事故”等結果犯,少有甚至沒有行為犯的規定。《刑罰修正案(八)》增加了情節犯,但是仍沒有關于危險犯的規定。這種環境刑事立法不僅不利于懲罰和預防環境犯罪的發生,更是環境保護在刑法保護上的缺陷。綜上,筆者認為在我國關于環境保護的刑事立法中應該增加環境犯罪危險犯的規定。只有在侵害環境的危險行為發生時,就將該危害行為作為犯罪處理,才能從根本上消除環境犯罪,從而實現保護環境、打擊環境犯罪的現實需要,達到預防犯罪的目的。
參考文獻
[1] 趙秉志主編:《環境犯罪及其立法完善研究—從比較法角度》,第14頁,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
[2] 趙秉志:《環境犯罪刑法立法完善研究》,載李恒遠、常紀文主編:《中國環境法治》,第223頁,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年。
[3] 馬克昌:《刑法學》,第30頁,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
[4] [德]費蘭茨·馮·李斯特,埃貝哈德·施密特修訂,徐久生譯:《德國刑法教科書》,第663頁,北京,法律出版社,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