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的心事

星期日（8月5日），一名光頭男子闖進威斯康星州一處錫克教神廟，射殺6名信徒和1名警察之后，舉槍自盡。警方查明：殺手佩奇是名退伍士兵，平日有種族主義嫌疑。

星期二（8月7日），科羅拉多州影院槍擊案繼續發酵，殺手“小丑”——詹姆斯?霍姆斯的辯護律師稱，霍姆斯患有精神病，需要更多時間“確認其病情程度”。

同一天，亞利桑那州法院也趕著湊熱鬧，對2011年1月8日槍擊案原兇賈里德?李?洛克尼做出有罪裁定。此人一共射殺6名無辜者，擊傷13人。

一家禁槍組織——“阻止槍械暴力”公布的數據顯示：2005年以來，美國發生過431起導致1名以上受害者的槍擊事件，平均每5.9天就有槍聲響起。殺手真的無跡可循，還是可以描繪一張冷血殺手的行為“路線圖”，讓社會有所預防？

光頭殺手的秘密

7月28日，一個40歲左右的男子走進威斯康星州一家槍械商店，買走一支9毫米半自動手槍。8天后，該州密爾沃基縣一家錫克教神廟發生連環槍擊。槍店老板恍然驚呼：“殺手，就是那天買走我槍的光頭顧客！”

光頭，凱爾特十字架（十字交叉處有圓環）紋身，搖滾樂隊主唱反復在歌詞里宣揚“白人至上”。錫克教神廟槍擊案的兇手因為這些特點，被懷疑為種族主義者。

他叫韋德?邁克爾?佩奇，1992年入伍。最初，軍隊培訓他維護霍克式防空導彈，后來轉型為心理戰專家，擅長分析、強化和散播情報，影響對手心理。

在陸軍，佩奇一度升為中士，后來因為“行為不當”丟了肩章。1998年10月，他“很體面地”退伍回家。戰友告訴記者，除去喜歡喝酒，佩奇是個“非常聰明，非常和藹的家伙”。

退伍以后，佩奇住在丹佛，一度窮困潦倒，有一陣子“天天睡在大街上”。愛情也不如意。他加入一個“有種族主義傾向的”搖滾樂團，找了個女朋友，卻被另一個樂手搶走。在樂隊里，佩奇開始刺青。

離開丹佛，佩奇在南加州一座小鎮組建了自己的搖滾樂隊，取名“終結冷漠”。他把自己創作的一些歌曲推薦給音樂網站，他說要用自己的歌詞，重新喚醒那些因為臣服于專政體制而有所貶值的社會現象。這些網站被認為有新納粹的政治傾向。

但沒有證據證明，佩奇參加過宣揚“白人至上”的種族主義活動。他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即使參加派對，“也總孤零零躲在一旁”。做過他鄰居的人說，佩奇假如有事過來敲門，總是隔得遠遠地講話，嘴里含混不清，看起來甚至有點害羞。

佩奇的生活，好像也很簡單。鄰居說他經常練習舉重，有時帶一把吉他，離家好幾天，不知道去干什么。槍擊案前，他接了些生意，天天晚上鎖在屋里搞焊接。他再次情場失意，和女朋友剛剛分手。

即使昔日親密的戰友，佩奇也溝通甚少，有些事甚至刻意回避。他有過驚人之舉，駕駛摩托環游全美，戰友過了10年才知道。2010年，他回憶旅行的細節，無意中透露了自己的動機：“我在出發時，生活一團亂麻，于是想重新打鼓另開張。”

但是，錫克教神廟槍擊案的動機，已經隨著佩奇進了棺材。他好像沒給警方留下片言只紙，解釋自己為什么殺人。槍擊案后，警方找他的房東了解情況，后者說他是個安靜的人，從沒和自己發生過沖突。

八成殺手都有病

要摸清殺手的動機，的確是件難事。但是研究者發現，仍有蛛絲馬跡可循。恐怖分子不在他們的分析范圍，這些人的行蹤軌跡，另有一套邏輯。

2002年，美國特勤局綜合26年校園槍擊案記錄發現，所有殺手均為男性，81%的人事先公開宣揚，自己準備大開殺戒；高達98%的人在實施槍擊之前，精神上受過明顯打擊。

這說明，一時沖動的“激情殺人”，并不符合殺手的普通規律。他們從意志低落、消沉厭世走向拿起槍支、主動攻擊，經歷了一個漫長的漸漸下沉的精神狀態。

這些殺手，多有心理疾病。精神變態、妄想狂和自殺傾向抑郁癥，是他們最常見的三大精神疾病。摸清殺手的行為“路線圖”，要從這里入手。

埃里克?哈里斯和迪倫?克萊博爾德是1999年美國科倫拜恩高中連環槍擊案的兩個主角，他們在校園射殺13人、擊傷24人后自殺。法醫確認哈里斯患有精神變態，克萊博爾德則是深度抑郁癥患者。

精神變態者好像生來沒有同情心，別人的痛苦對他們簡直不算一回事。他們自視高大，喜歡吹噓，天天和身邊一群“低等生物”混在一起，真是倍受煎熬。哈里斯寫道：“我的目標非常明確：盡最大努力，毀滅身邊一切。”這些人像《蝙蝠俠》里的“小丑”，他們聰明絕頂但毫無人性，熱衷從他人的痛苦中收獲快樂。精神分析學家認為，制造科羅拉多州影院槍擊案的詹姆斯?霍姆斯，也是這一路人。他們不會因為殺戮心懷不安。影院槍擊案第二次庭審，許多受害者家屬無法到庭，他們受不了霍姆斯那雙怡然自得的眼睛。

克萊博爾德代表自殺傾向抑郁癥患者。他在實施槍擊前，精神狀態大起大落，有時極度低落，有時飛騰高漲，時間長達兩年。他在每本日記的第一頁，都大談“自殺”。對這種人而言，他的痛苦來自周邊的每一個人，社會是殘忍的，他要拿起槍桿讓大家明白：所有人都欠他的。

最后是妄想狂，制造2007年弗吉尼亞理工大學校園槍擊案（亡33人，傷23人）的趙承熙，是其中的典型。趙平常行為怪異，喜歡拉下棒球帽帽檐躲避他人眼神，在宿舍跟蹤女生。這類人通過妄想逃避現實，病情淺時只影響自己，一旦受到強烈刺激，極可能喪失理智。

不同的精神狀態，導致殺手作案時處在不同的心理世界。克萊博爾德非常清楚他在做什么，趙承熙則已經無法區分現實與幻覺。克萊博爾德舉槍時，知道自己在報復社會，而趙承熙可能身陷幻想，滿心以為正在幫助社會變得更好。

8月9日，CNN的一項民調顯示：即使連續發生連環槍擊，仍有高達50%的美國公眾并不希望對槍支實行嚴格管制，這個態度與十年前幾乎毫無變化。禁槍令暫時無望，如何在最后關頭堵住殺手呢？

93%的殺手，事先有過周密策劃。霍姆斯走進影院之前，花費大量時間收集槍支。哈里斯和克萊博爾德曾在學校自助餐館里放置了兩個各重9公斤的炸彈。佩奇走進錫克教神廟前8天，已經買好了手槍。

81%的殺手，事前通過各種形式“提醒”大家。科倫拜恩校園槍擊案前兩個月，哈里斯在自由寫作課上交過一篇作文，以旁觀者的口吻，敘述了與一名殺手的心靈溝通：“我不僅看清了他的臉，而且看穿了他的內心。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釋重負，心存得意，感覺自己就是上帝。”

78%的殺手，曾有自殺傾向；61%的人，有過明確的抑郁癥就診記錄。這都說明，早發現、早預防、早制止的原則，同樣適用于防范我們身邊心有宿疾的殺手。然而一個可怕的事實是：高達6%的美國青少年人口（大約200萬），出現過抑郁癥的臨床癥候，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從來沒有看過大夫！

精神變態者

他們好像生來沒有同情心，別人的痛苦對他們簡直不算一回事。他們自視高大，喜歡吹噓，天天和身邊一群“低等生物”混在一起，真是倍受煎熬。他們聰明絕頂但毫無人性，熱衷從他人痛苦中收獲快樂。

深度抑郁癥患者

他們在實施槍擊前，精神狀態大起大落，有時極度低落，有時飛騰高漲。對這種人而言，他的痛苦來自周邊的每一個人，社會是殘忍的，他要拿起槍桿讓大家明白：所有人都欠他的。

妄想狂

他們通過妄想逃避現實，病情淺時只影響自己，一旦受到強烈刺激，極可能喪失理智。這類人可能身陷幻想，滿心以為正在幫助社會變得更好。

詹姆斯?霍姆斯

美國一家電影院7月20日凌晨正放映《蝙蝠俠前傳3：黑暗騎士崛起》新片時，打扮成片中小丑形象的詹姆斯?霍姆斯持槍向觀眾掃射，造成至少12人死亡、58人受傷。

迪倫?克萊博爾德

克萊博爾德是1999年美國科倫拜恩高中槍擊案的主角，他和埃里克?哈里斯在校園射殺13人，擊傷24人后自殺身亡。法醫確認哈里斯患有精神變態，克萊博爾德則是深度抑郁癥患者。

趙承熙

趙承熙制造了2007年弗吉尼亞理工大學校園槍擊案（亡33人，傷23人），是其中典型。趙平常行為怪異，喜歡拉下棒球帽帽檐躲避他人眼神，在宿舍跟蹤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