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是把博客當筆記本的,所以心情日記、作業等雜七雜八一股腦地往博客里扔。漸漸地串門的多了,一些“望友成龍”的同學、朋友便時不時告誡我,別隨便把日記丟到博客來,別降低自己博客的品質。當時我是唯唯諾諾地虛心接受,但事后一想,我的博客有什么品質?它純屬無心開墾出來的一塊自留地,我這么辛勤地寫,從來就不是為了秀,而僅僅為了傾訴或者留住一些轉瞬即逝的片段。
記日記除了備忘也是為了防止手生,就像我18年不提筆,乍重新寫字時手會打顫,遣詞造句生硬,內容空洞無味,寫篇麗江游記純屬流水賬,更別說立意、境界了。日記不能往上丟,有時便不想寫字。沒事就瞎逛,有時也讀讀喜歡的書。遇到表揚并未沾沾自喜,遭遇批評亦未垂頭喪氣,有些我行我素,自詡“我手寫我心”,其實一開始便清楚自己的硬傷,但閱歷、底蘊的不足讓我始終無法超越,總是疏懶到放任自己的硬傷愈來愈明顯。那日搜索龍應臺的散文《目送》,看后沉思良久。慚愧于自己早前的開始飄飄然。跟人家比,我的文字多么輕浮,思想多么膚淺。這世上寫作的人如此多,真正的文學奇葩也不少,我算哪根蔥呢?我開始懷疑自己寫作的目的。
現在追溯起少時寫作的目的,多半是因為屢次受過老師的表揚,于是丟棄學業泡在圖書館看名著,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至今還能記得幾部名著的內容呢?心思浮躁,看什么都囫圇吞棗,注定成不了大器。當年發現班上一女生的新詩寫得洋洋灑灑,而我則需絞盡腦汁才能憋出一首,便認清自己不是那塊料,便轉寫散文。到了高中畢業,就干脆遠離文學了。
1992年到省城讀書,學校有文學社團,我想都沒想過要參加,偶然看那些文學青年意氣風發地走在人群里,就想起自己的少年時光,想起自己曾也是狂熱的文學少年啊。心里對人家明明是不屑的,但并未用實際行動寫東西出來跟人家抗衡。
盡管畢業那年曾有很好的機會留省城,但拗不過父母的堅持,或許也因天生沒有反骨,我順從地回了小城。父親怪我用著單位的錢讀書,現在想遠走高飛是背信棄義。我擔負不起這個背棄的“罪名”,從此心灰意冷,不再奢望理想不再想象遠方,按部就班地結婚生子,隨大流地跟單位一幫同事混日子,天天報了到就溜到院子里的同事家里打麻將,要不就是跟自詡局里第一美女的Q逛街買衣服,那時的日子過得懵懂,成天沒心沒肺的,大家都說我很單純。
如今真想回到那個不想事的年代,在我無心中又提起了筆(當然這支筆已不是真正的鋼筆,而是鍵盤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內心潛伏著如此多的惶惑、恍惚與不安。
無知者無畏,曾一度自命不凡,覺得自己頗有文學天賦。而后讀一些經典,讀一些身邊人的優秀文字,突然發現自己也許永遠無法拉近與人家的差距,才明白光有傾訴欲,光文字流暢是遠遠不夠的。我沒什么自己的獨特思想,沒有遠見卓識,不關心政治,不關心民生,經歷平凡性格中庸,我能寫的就是些風花雪月兒女情長。痛定思痛,我又不想寫字了。
對自己認識不足,是悲哀;對自己認識過清,又何嘗不是悲哀?
但我多怕曾經歷的人事逐漸遺忘,我已驚恐地發現諸多記憶日漸模糊,我至親的奶奶,還有曾經認識甚至要好的伙伴早已長眠在我年輕時常常流連的小城的花果山。在夢里我常常會遇到她們,我會突然間痛哭流涕,淚水掉進了思念的長河。
還是想寫字,哪怕只是一點點搜刮出來的回憶或是一篇流水賬的日記。我的朋友啊,請你們原諒我,我恐怕終是沒法成為你們希望的在文學上有所作為的人,那么就讓我這個俗人隨心所欲地寫吧。如果有依然關注我文字的朋友,但愿不讓你們看起來搖頭嘆息,我只有這點能耐,也無心打探國內大大小小的報刊的郵箱地址,更是無從賺到多少稿費,我只想在這塊自留地上隨意地栽種,開不開花,結果與否,自己都不在意了,所以也請你們別在意。
偶然也會很向往一個遠方的陌生的文友的生活,她終年與一湖水相伴,慢慢變得如湖水般安詳寧靜。而我在捧讀她的文字時會激動地想象那里的湖水以及那個優雅沉靜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子,會突然生出探望并追隨她去湖邊徜徉的沖動。
一直用沒有條理的思路梳理著愈行愈遠的從前,并祈望著這就是我如今能找到的寫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