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湖北武漢一群在校男學生創(chuàng)建“愛麗絲偽娘團”,由男生反串女生表演。據(jù)悉,舞團招新要求嚴格,“腿要又細又長,個子不能太魁梧,臉要長得秀氣俊俏”。偽娘團經(jīng)過演出后,在高校里走紅,商演接連不斷,每人的出場費為500元。
有人感嘆,這個時代的娛樂,男人像小沈陽走女人的路,女人像春哥走男人的路,才“潮”,才能吸引眼球,才能出名。實際上,小沈陽也罷,武漢高校的“偽娘團”也好,臺上是“女人”,臺下是“純爺們”;古代的花木蘭也罷,超級女聲李宇春也好,只是“爺們”的聲音與表演,實際生活中還是女人,我們并不需要怎么擔心,既不需要發(fā)動一起浩大的“娛樂戰(zhàn)爭”,更不需要上綱上線到性別角色的社會爭論。
法國符號學家羅蘭·巴特對流行符號有經(jīng)典的論述:“流行像一部保持意義卻并不固定其意義的機器一樣,永遠是一種既失落意義、又確實具有意義的悖論性事物。它是人類自恃有能力把毫無意義的東西變成有意所指的一種景觀。”“偽娘”成為一種當下的社會流行時尚,引起爭議本就在預料之中,它具有意義,同樣也失落意義。
具有意義,主要是審美的角度。“偽娘”的公開亮相,是因為它滿足了大眾求新求異的獵奇心理,而由此引起的消費欲望又進一步推動了其躥紅。“偽娘”目前的活動領域,還局限在大眾娛樂的文藝范圍內(nèi),它的出現(xiàn)本身是一種創(chuàng)新精神的體現(xiàn),為大眾提供了另一種娛樂方式。媒體對“偽娘”的報道,觀眾覺得“有趣”,本身說明我國文藝的自由度在增加,說明社會輿論對新鮮事物已經(jīng)越來越寬容,大眾審美的包容性也越來越強,多元的審美觀已經(jīng)開始生根落地。
在法律許可的范圍內(nèi),每一個人、每一個群體都有權去表現(xiàn)和宣揚其認同的美的標準,但不應該將自己的標準強加到其他人、其他群體的身上。現(xiàn)在有不同的聲音,總比過去“無雜音”要好。觀點的碰撞,可以激發(fā)思維方式的改變,可以增加社會的寬容度。每一種新事物的出現(xiàn),帶來不同的聲音,正好符合民主進程的規(guī)律,是對民主意識的一次洗禮。
然而,“偽娘”的盛行,也有失落的意義。一方面,“偽娘”娛樂畢竟只是一種淺層的快感消費,快餐式的文化與瞬間的笑聲掩蓋的是社會的浮躁,背后是轉型社會人們普遍具有的精神危機與壓力,在“偽娘”盛行的同時,我們不能忘了社會的人文關懷,不能忘了人們精神家園、靈魂棲息港灣的建構。
雖然藝術本真與生活的本真在形式上是有區(qū)別的,但藝術本真的存在,與一定時間和空間里的生活本真是有聯(lián)系的,當下的“男孩危機”已經(jīng)讓很多人開始擔心。其一,“偽娘”的藝術本真可能影響生活本真,“偽娘”將舞臺上的裝扮成癮帶到私人生活的可能性,不得不防。其二,兩性人格的許多方面,是通過各種文化中的性別行為模式的學習、模仿和認同后形成的,娛樂現(xiàn)場、大眾傳媒的報道,讓處于成長期的青少年可能疏于對背后信息做深入的分析,只膚淺地對其中的表面現(xiàn)象進行認可、認同和模仿,就會真正傷害青少年健康性別意識的形成。
因此,面對“偽娘”文化的盛行,我們既不應該一棒子打死,讓其從藝術本真中消失;但在政策上,也不應該任由其盛行,必須拿捏好寬容的限度。作為傳播平臺的娛樂現(xiàn)場、大眾傳媒。更不應該忘記了自身的社會責任,不能“娛樂至死”,應該自覺地加以引導和說明。擔負起教育的責任。
(流星雨摘自《工人日報》2012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