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言
克里姆林宮計劃在莫斯科郊外建立“俄羅斯硅谷”,希望借此開啟另一次經濟革命。思科、諾基亞、麻省理工等高科技公司和高校對此很感興趣,但俄羅斯民眾不以為然。他們懷疑,俄羅斯的體制能否容忍創新經濟自由、開放、甚至是反叛的思維風格?爭當公務員的年輕人愿意投身極具風險的新產業嗎?
新硅谷的雛形
從克里姆林宮出發,沿著Novy Arbat街驅車向南,在過莫斯科河之前,你會看到當初改革派與強硬派對峙并終結蘇聯的地標式建筑——俄羅斯白宮。然后,沿著Kutuzovsky Prospekt大街一路前行,左手邊是勝利廣場,那里有宏偉的勝利女神紀念碑。右手邊可以看到一個燈光璀璨的白色商廈,掛著香奈爾與卡地亞的招牌,是后蘇聯時代俄羅斯精神的更真實寫照。最后,在高速公路口左轉,再開上半英里你就會到達一個距莫斯科中心大約15英里的施工現場,這就是斯科爾科沃——俄羅斯傾力打造的新硅谷。
在建筑工地上能看到一片發展迅猛的景象:許多建筑工人正忙著擺磚上墻,安裝取暖管道。如果一切按計劃發展,莫斯科附近的斯科爾科沃將在幾年后成為世界最大的高科技城市之一。斯科爾科沃面積近400公頃,大小是倫敦奧林匹克公園的兩倍。一個由1800名學生組成的研究型大學、40個研發中心以及一個能容納多達1000個新創企業的科技園,將使它引以為傲。
當然,更重要的是那些表面上看不出來的東西。斯科爾科沃將發展為一個經濟特區,和中國深圳有點類似。當地的公司將會享受高額的稅務優惠。在簽證和進口方面,他們會享受特別待遇。
斯科爾科沃的發展目標是形成一個貫穿俄羅斯的巨型城市生態系統,匯聚五大集群的研究者、企業家和投資者:毋庸置疑包括了IT行業,也還包括了生物醫學、能源效能、空間技術和核技術,這些行業在俄羅斯根深蒂固,由來已久。這里的常駐企業將享受寬松的簽證和進口規定,還有減稅優惠,在商業事務的處理上,這個衛星城將避開以拖延和官樣文章著稱的俄羅斯官僚機構,自成一套體系。此外,斯科爾科沃還將集合所有對創意產業重要的因素。它將與麻省理工合作,設立斯科爾科沃科技研究所。此外,要使一項新技術實現商業轉化,你還需要項目經理、市場人員、律師和會計師。在硅谷,當你有了好創意,一周內便能找到所有相關專業人員,組建一個可靠的團隊,俄羅斯希望斯科爾科沃能夠聚集同樣豐富的人力資源。這樣的一個新型城市生態系統,帶著其擁護者的希望,將幫助俄羅斯實現現代化。
資本主義影響
國內政治和民族自豪感推著這個項目前進,但它也受到很多西方大公司領導人的熱烈歡迎。英特爾的CEO克雷格·貝瑞特(Craig Barrett)和Google執行董事長埃里克·施密特(Eric Emerson Schmidt)都是斯科爾科沃成立委員會成員。去年施密特曾表示:“我們是斯科爾科沃計劃的堅定支持者,因為俄羅斯在歷史上取得的數學和科學成就,以及今日俄羅斯的創意和熱情應該可以讓新產業成為現實。”思科和諾基亞已經答應派重要的研究團隊進駐。如果一切順利,斯科爾科沃計劃將修正俄羅斯面對的一個最重要問題:盡管1990年代進行了大規模的私有化,盡管最近10年經濟增長很快,這個國家建立的特色資本主義卻不適合一個越來越高科技的世界。
坡·布隆森(Poe Bronson)是1990年代硅谷創意爆發時代的忠實記錄者之一,他1999年出了一本書,名為《上夜班的天體主義者》。標題里提到的那位裸體程序員是一個喜歡不穿衣服上班的家伙,他選擇周圍沒有多少人的夜班時分來實踐這種個人愛好,此舉給布隆森留下深刻印象,認為這是硅谷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風潮的鮮明標志。
一些俄羅斯觀察家認為,硅谷精神與克里姆林宮的控制欲很難融合到一起——克里姆林宮可不會讓你的怪誕之旗隨風飄揚。去年秋天,在一個國際性會議上,俄羅斯代表介紹了斯科爾科沃項目,瑞典外交大臣卡爾·比爾特(Nils Daniel Carl Bildt)問道:“你們真的認為按照政府的命令就能建起硅谷嗎?”這個問題很有代表性,顯示了斯科爾科沃最引人質疑之處。過去20年的人類歷史所揭示的最重要經驗就是,就創新而言,開放的社會比封閉的社會有益得多。這就是為什么斯大林的蘇聯在太空競爭中擊敗美國后,卻不得不在隨后的30年里,看著美國不僅登上了月球,還發明了大部分重要的現代科技。
在其他國家里,諸如此類政府主導的野心勃勃的計劃通常只是曇花一現。即便如此,斯科爾科沃的支持者們仍懷樂觀心態。2010年,時任俄羅斯總統的德米特里·梅德韋杰夫(Dmitry Medvedev)開綠燈批準了這個項目。從那以后的四年中,俄羅斯當局政府為該項目專項撥款達30億美元,同時還將直接通過諸如稅額減免等方法來投入數百萬美元。
注入硅谷精神
斯科爾科沃的建設規劃進展順利,有條不紊。六家藝術設計公司正在設計開發該市的地理區域。人們都充分相信,斯科爾科沃將以某種姿態在世界上崛起,盡管可能要比預期的晚些。前愛爾蘭革新部部長科納·里漢(Conor Lenihan)對俄羅斯當局的果斷表示贊賞,科納·里漢先生目前負責斯科爾科沃的企業合作關系。他提到,在一個典型歐洲民主國家里,發展到這一步至少要三到五年時間。
斯科爾科沃大學也將不僅僅是一所只出現在課堂幻燈片上展示的大學了。據不完全披露,麻省理工學院已同意成立斯科爾科沃科技學院,或斯科爾科沃技術學院。首批的21位俄羅斯學員將于8月開始學習課程(第一年他們將出國留學)。
斯科爾科沃其實已釣到了一些大魚。受到政府對斯科爾科沃特別待遇的吸引,包括思科、IBM、SAP等約20家公司帶著唯恐得罪他們在俄羅斯最大客戶(俄羅斯政府)的焦慮,在斯科爾科沃注冊落戶了。他們均與斯科爾科沃技術學院合作,開設了一個頗大的研發實驗室。
然而,要營造斯科爾科沃城市生態系統的余下部分將會非常困難。硅谷擁有大量的企業家和風險投資家,更重要的在于一種文化,一種把技術創新的點子轉為可賺錢的生意的文化。這種文化需要數十年的演變。運行該項目的斯科爾科沃基金會有意通過砸錢助跑——五年內投入約10億美元。“我們要填補體制上的空缺,冒些許風險,”斯科爾科沃基金會首席投資官亞歷山大·維克托(Alexander Lupachev)解釋道。
該項目計劃建立一個長長的新創企業“輸送管道”,使新創企業在當地安身立命。其后,斯科爾科沃基金會將提供部分啟動資金,并期盼風險投資家們加入。企業首先申請“入住資格”,然后由斯科爾科沃基金會共事的數百位專家進行審核。一旦該企業符合要求,將有資格享受該市稅務及其他優惠,并且能申請補助金,通常為15萬美金。倘若他們需要更多資金,他們勢必從一名風險投資家那里尋找匹配的投資。
追本溯源
到目前為止,已有超過500家企業獲取當地入住資格。100家以上的企業獲得了斯科爾科沃基金會提供的部分資金,他們當中約半數吸引了常規風險投資,大部分來自俄羅斯本土。但是,俄羅斯本土資本有限,外國資本沒有傾巢涌入——西方投資者認為俄羅斯此次的新硅谷計劃太冒險。甚至,和斯科爾科沃基金會合作的外國風險資本家們亦沒有在俄羅斯直接投資,而是通過離岸空殼公司注資。
承載著25家企業的縮小版斯科爾科沃科技公園,已經落戶在斯科爾科沃管理學院部分校區,離斯科爾科沃市區很近。這是早些時候的事情了,但是該地區大部分的辦公室空空如也。許多公司在辦公室里面偶爾上上班,在其他地方辦正事。這可能突出了一個老問題:做個斯科爾科沃企業法人不意味著一個公司必須在其實現運營,甚至在其完全建成之后。
追本溯源,斯科爾科沃項目不會存活于一個真空環境里。在俄羅斯工作著實不容易,企業主們通過攫取俄羅斯煤礦資源的份額來獲得巨大財富。但是,努力想象下俄羅斯某個靠創新發明致富的人,你可能要想到谷歌公司的謝爾蓋·布林(Sergey Brin俄裔美國人),他六歲時候就移居到美國了。
并不是人人都對這個項目肯定的。斯科爾科沃項目是梅德韋杰夫的作品。既梅德韋杰夫降任為俄羅斯總理后它會繼續茁壯成長或者最終以作為另一個辦公園夭折呢?俄羅斯現任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Vladimir Putin)看起來是支持這個項目的。俄羅斯政府最近決定,當俄羅斯獲得G8輪值主席后,將于2014年在斯科爾科沃舉行G8峰會。斯科爾科沃基金會現任主席維克多·維克斯爾伯格(Victor Vekselberg)說:“這不再是梅德韋杰夫或者普京的項目,這是俄國的項目。”他還稱:“如果俄羅斯真想要有所改變,則需要有像斯科爾科沃這樣的項目。”其他人反駁表示,等到斯科爾科沃的運作,俄羅斯勢必發生了巨大變化,斯科爾科沃項目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編輯: 楊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