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又收到了表妹香香的掛號信,我輕輕拆開信封,芬香四溢,信紙中夾著十二枝火紅的柴花朵,銘刻著表妹十年來永不褪色的愛情。表妹的叮嚀告訴我:“不是所有的約定都是永恒的守候,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是完美的結局。十年前在你離開我的日子里,每當夜深人靜時,我臉頰總會不經意掠過一滴淚,這淚早已痛到麻木,你曾去想過這淚有多么憂傷嗎?十年后,成熟的我沒有讓思念變老,每次提筆給你寫信,眼淚在眼里打轉,那些愛過你的日子都生成美麗的風景,傷得最深的是執著的感情。我錯過了花,也錯過了雨,五年前我遇到了彩虹,現在我有兩個孩子了。希望你在繁華的深圳市,讓追求插滿翅膀,像家鄉的柴花朵一樣,不驕不榮,生長在平凡的丘陵里,不用除草施肥,卻開出滿山火紅。”此時我心靈飛翔,攪拌了美好回憶,那段甜美的童年愛情。
我家住在洞口縣的黃泥江畔,在那百花盛開的陽春三月,兩岸桃林繁花滿枝,沿江飄香幾十里,清風徐來,繽紛的落英把江水染成了粉紅色。沿江岸往下走,只見滔滔的江水將落花帶走,讓你領略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凄美。沿江岸往上走,丘陵環繞,山清水秀,那四季蔥翠的樅樹林下,滿山火紅的柴花朵爭奇斗妍(柴花朵書名映山紅或杜鵑花),蔥翠的樅樹林熱鬧起來了,山雞啼叫,杜鵑歌唱,云雀啁啾……鄉下孩子喜歡采一束柴花朵,把火紅的花瓣含在嘴里,清香舒暢,沁人心脾;有的喜歡采一束給小妹妹扎花環;有的喜歡采一束含苞欲放的插在玻璃瓶里,讓它們在房間開放美麗,滿屋生香。
十年前,我還是一個放牛娃,每逢柴花朵綻放的時候,鎮街上的表妹香香便會來我家閑住一段時間。她比我小2歲,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百靈鳥般的嗓子,羊角辮上扎兩個粉紅色的蝴蝶結,棕色的健美褲襯托苗條的身材,更顯出城鎮姑娘的天真活潑。在閑住的日子里,表妹便和我上山放牛,穿行在滿山花海之中,聽杜鵑歌唱。和表妹騎牛背,給表妹戴花環,天使般快樂的表妹總愛飛奔在彎彎的山道上,與云雀嬉鬧,與杜鵑比嗓子,她愛唱:“春風吹綠了江畔,魚兒跳,水波漾,黃泥江的水清又甜;春風吹綠了山岡,牛兒哞,鳥兒唱,山門鎮的姑娘美;春風吹開了柴花朵,淡淡的女兒汝,淡淡的女兒紅,采花的牛郎織花環,戴花環的妹妹心兒美,心兒美!”
那年3月28日早晨,山鄉晨霧在陽光的照耀下緩緩散去,丘林明朗起來了,綠瑩瑩的枝葉,菲菲芳草,掛滿露珠閃閃發光,百鳥鳴唱,牛兒呼朋引伴。忽然,表妹對我說:“表哥你看,石崖上的柴花朵太漂亮了!”
放眼表妹手指的方向,約10米高的石崖上,一束柴花朵如火炬般傲然綻放在荊棘叢中,與表妹緋紅的臉媲美。表妹又柔聲說:“表哥,我要石崖上那束柴花朵。”
約10米高的石崖直立而上,有的光滑長滿苔蘚,有的鋒利如刀,卻不長草藤。一向呵護表妹的我仔細丈量,綁緊鞋帶,緩緩攀登石崖而上,撥開荊棘,露出一個臉盆大的巖洞,黑森森的寒氣逼人,我小心翼翼的采下十二枝火紅的柴花朵。突然一條大蛇一躍而起,在我的右手上狠狠咬了兩口,我痛得滾下石崖。
醒來時,看見表妹斜倚在我的床邊,手捧十二枝火紅的柴花朵,滴滿晶瑩的淚水。表妹看見我醒過來,哽咽著說:“表哥怪我不好,如果那條大蛇是一條毒蛇,表哥就……如果沒有石崖下那片青草地,表哥就……”
看著淚眼婆娑的表妹,我憐愛地說:“表妹不要哭,表哥沒事,等我長大以后,把天上的彩云摘下來給你做嫁衣?!?/p>
表妹紅撲撲的臉蛋更燦爛了,害羞地說:“表哥你壞,我不要天上的彩云做嫁衣,我要表哥的一顆心,我要表哥摘下的十二枝柴花朵……”
2001年秋天,我帶著夢想和追求離開了山門鎮,在深圳特區友人的幫助下,進入中國電信深圳分公司,成為一名普通的業務員。業余時間我走上了寫作之路,在許多編輯老師和文學筆友的幫助下,我的知識面和寫作水平得到很大的提高和拓展,在陽光雨露中,我心靈解放,青春歌唱,每次看到自己發表了作品,總是興致勃勃,感受到業余寫作的美好前景。目前已在《江門文藝》、《綠風詩刊》、《太陽無聲》、《打工簇》、《葉爾羌報》等發表作200余篇。而我沒有用手中的畫筆描繪出我和香香絢麗多彩的愛情圖案,2007年她嫁給了一個商人。每逢4月,表妹香香就寄來十二枝火紅的柴花朵,剪不斷的是深情,說不完的是牽掛,讓我時刻吮吸鄉土清新的空氣。是啊!不是所有的約定都是永恒的守候,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是一種完美的結局。
責 編:謝荔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