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晴天霹靂
光明制鞋廠的老總趙辛福剛從辦公室里出來,迎頭便撞上了廠管孫茂盛。對方似乎有滿腹心事,愁眉緊鎖,而且一反常態,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他便不由好生驚訝,脫口問道:“茂盛,你今天咋啦?神色不對啊,是不是碰上了什么為難之事?”
孫茂盛急忙掩飾道:“趙總,沒啥,沒啥,今天不是古歷十二月二十四過小年么,我想請你們夫婦倆帶著婷婷今晚上我家團聚喝杯酒。”
趙總點了點頭,答應得很爽快:“行!”
其實,這位廠管和趙總的關系非同一般。16年前孫茂盛和妻子李菊花就進了這家工廠做員工。當時規模沒有這么大,小敲小打,廠長趙辛福還得經常進車間干活。后來這“蛋糕”越做越大了,員工也就逐漸增加了,孫茂盛夫婦倆辛辛苦苦,勤勤懇懇,任勞任怨,與這廠子風風雨雨地度過了十六個春秋,孫茂盛終于從一名普通員工提拔為工廠的總管,與趙總結下了兄弟般的情誼。當初進廠時,孫茂盛夫婦倆帶著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生活艱難,處境尷尬。趙辛福收留了這一家人后,安置在廠內定居下來,他們便長年累月地以廠為家。并很快與趙總家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每逢節假日,孫茂盛夫婦總要準備一桌豐盛的酒菜,邀請趙總全家人來到自己的小屋里吃頓友情飯。這夫婦倆特別喜歡趙總的小女兒婷婷,經常給她買衣服和玩具。日子一長,趙總便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幾次想推辭,可對方總會找出各種借口,一會說感謝老板漲工資,一會說自己過生日,反正非讓他全家人上他們家赴宴不可。剛開始,趙總還真有點懷疑,這對夫妻都是打工者,掙點錢也不容易,為啥要拼命將錢花在自己一家人身上,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呢?這可真是個解不開的謎團,卻久久找不出答案。隨著日長月久這個疑團也就逐漸消失了,反倒認為對方是“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頗講義氣的人。就這樣兩家人風雨同舟,和和氣氣地相處了16個年頭。所以這一次趙總也就毫無戒意,下班后和妻子王小梅便帶著16歲的女兒婷婷進入了孫茂盛家。孫茂盛的兒子孫康前年大學畢業后被臺灣那邊一家合資企業聘請當了副總,很少回家了,屋里就剩下孫茂盛夫妻倆。小家庭沒了負擔,日子自然越過越富足。
趙總夫婦進屋一瞧滿桌子的豐盛佳肴,便忍不住埋怨道:“茂盛,菊花,你們真會大手大腳,搞得這般隆重,吃不完就得糟蹋了,多可惜啊!”
菊花便笑盈盈地回答:“沒啥,沒啥,不就是幾碟小菜嘛,都是婷婷挺愛吃的東西。”
婷婷飛快地撲進菊花懷里,小鳥依人般地喊得津津甜:“阿姨,你待我真比親女兒還要親!”
菊花聞言一怔,鼻子發酸,趕緊扭轉身子,岔開話題哽咽著吩咐:“茂盛,你帶趙總他們進里屋坐吧!”兩顆淚珠沿著雙頰無聲地滑落下來。她悄悄地用衣袖揩去,誰也沒發現這個細節。
小年的家宴就在這歡樂祥和的氣氛中愉快地結束了。當趙總他們準備起身告辭時,孫茂盛突然拖住他的胳膊挺神秘地說了聲:“趙總,請您留一下,我們還有話要說!”趙總便吩咐妻子和女兒先回家去,然后轉身又進里屋去了。
雙方坐定以后,趙總便奇怪地問道:“茂盛,有啥話你就盡管說吧,只要能辦到的事,我準會盡力而為。咱們兄弟交往16年了,誰還不了解誰。”
孫茂盛耷拉著頭,結結巴巴地吭哧著:“趙總……有……句話……在……我們……夫妻……肚里……藏……藏了……十……十……十六年了啊!”
趙總不由大吃一驚,雙眼直瞪瞪地盯著對方,連忙催促道:“孫茂盛,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酒,還是著了什么邪?怎么說起話來神神秘秘,讓人陷入了五里迷霧之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快說,爽快點,究竟是怎么回事?”
孫茂盛被對方這么一逼,更加噤若寒蟬,不敢正眼去瞧對方,上牙直碰下牙,身子微微發抖,發出的聲音比蚊子還細:“趙……趙……趙總……”竟沒了下文。
趙總火了,借著酒勁猛地在桌子上擂了一拳:“孫茂盛,你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有屁快放,有話直說!”
孫茂盛似乎給激怒了,頓了頓,終于從心眼深處吼出了一聲:“婷婷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趙總聞言,頓時就像耳邊響了一聲霹靂,驚得張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攏了。
二 血濃于水
好不容易等趙總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孫茂盛夫婦倆雙雙淚流滿面地跪在自己的腳下,他便猛地吼出一聲:“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秦朝的話為啥要等到唐朝來說!”
“趙……趙總……昨天說……與……今天說……可不一樣啊……”孫茂盛失聲嚎啕,磕頭如搗蒜。
趙總略微沉思片刻,猛地醒悟過來:“這么說16年前我家拾來的棄嬰原來就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孫茂盛夫婦急忙將頭點得像雞啄米似地:“不錯!不錯!婷婷就是我們16年前忍痛割棄的!”接著,夫妻倆便嗚嗚嗚地哭訴出了一段沉痛的棄女經歷——
孫茂盛夫婦是臺灣花蓮縣人,十六年前,雙雙正值年富力強,雄心勃勃,便想來大陸投資干一番事業。于是,帶著年僅4歲的小兒子在海峽這邊沿海市辦了一家制衣廠。誰知因為經營不善,不到一年時間制衣廠便宣告倒閉。孫茂盛夫婦倆一夜之間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窮光蛋,連回家鄉的盤纏都沒有。當然又怕鄉鄰笑話,干脆也不想回去了。從此便流落異鄉。誰知偏偏在這貧窮潦倒之際,身懷六甲的妻子李菊花卻生下了一個女嬰。本來廠子倒閉后,兩夫婦帶著小兒子就度日艱難了,如今又添上一張小嘴,豈不是雪上加霜,落雨背簑衣越背越沉重!孫茂盛于是只好下定決心,忍痛棄嬰,可妻子李菊花如何舍得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骨肉?然而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她已經別無選擇了。為了給女兒選擇一戶好人家,孫茂盛在附近一帶觀察了好幾天,最后終于選擇了一家光明鞋廠。老板就叫趙辛福,為人厚道;妻子王小梅賢惠善良,身邊現有兩個兒子,小家庭日子過得挺滋潤。于是夫妻倆便挑了一個黃道吉日,大清早便將自己的女兒用棉衣包裹好,內里藏妥一張寫上女兒生辰八字的紅紙,然后放上一掛炮竹跑開了,躲在遠處偷看著。直至趙辛福夫婦倆聞聲跑出來,仔細觀察了一番后,抱著孩子進了屋,他倆這才也離開了。
天上突然掉下了女兒來,對于年過四旬的趙辛福夫婦來說十分高興,簡直視作心肝寶貝一般。但對于孫茂盛夫婦來說無異于割肉剜心,尤其對于作母親的李菊花來說更是痛定思痛,痛不欲生,心生悔意,好幾次想闖進這家制鞋廠將女兒抱回來。可頭腦冷靜下來后終于克制了這一沖動。與其讓小女兒跟著自己啼饑號寒,還不如暫時寄養富貴人家長大,免得跟著貧窮父母受連累。這對落難夫妻原本準備將女兒送人后就外出打工糊口,可事后孫茂盛突然想妥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向妻子提議道,我們反正在哪都是打工,倒不如就在這家制鞋廠打工,這樣還可以經常和女兒見面。妻子聽罷高興極了。數天后夫妻倆還真挺順利地在這家制鞋廠落下了腳,從此也就安下心來。為了長期站穩腳跟,夫妻倆干活十分賣力,自然也得到了趙總的賞識,每月給他們的工資總是最高,自然也就更加信任他們。
然而剛進廠的頭一個月,他們一直沒有發現女兒的身影,直至有一天王小梅抱著婷婷剛在車間門口出現,李菊花突然瘋了似地沖上前去,嚇了王小梅大跳:“你這是干啥?”李菊花這才清醒過來,慌忙搭訕道:“趙太太,這是你女兒?”王小梅點點頭,李菊花趁機又湊上前去:“喲,多漂亮的小女孩啊!”聽到對方夸獎女兒,趙太太很是開心,眉毛都笑彎了。李菊花便又要求:“趙太太,這小千金太可愛了,我能不能抱一抱?”
趙太太笑著點頭了,李菊花便趕緊一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伸出去抱過小婷婷。這小女孩一點也不怕生。也許還真是血緣關系的緣故,她竟然瞪大那雙圓圓的小眼睛緊緊地盯著李菊花一動也不動,似乎認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李菊花緊緊地抱著孩子,身子微微抖動,雙眼潮濕,簡直就要哭出聲來。就在這時丈夫孫茂盛察覺到了,急忙走過來抱住孩子,提醒妻子道:“小梅,快干活去,別逗孩子了!”趁機將小女兒交還給了趙太太。
望著趙太太抱著女兒走遠了背影,李菊花神色黯然,若有所失。丈夫在她耳邊悄悄提醒:“小心,別露出破綻!”可憐的女人只好返回車間重新干活,可接下來的每一分鐘,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她是一路哭著回家的,連晚飯都吃不下去。丈夫知道她思念女兒,可又實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妻子,只能陪著流淚。
第二天,李菊花收拾好心情照樣上班了,她很想再看女兒一眼。然而這一天小婷婷沒有出現。孫茂盛夫妻倆又經受了一次內心的折磨。當晚,妻子向丈夫哭著說:“我實在經受不了這種痛苦,我要跟趙總夫妻說明真相,把女兒要回來!”丈夫趕緊阻止道:“不能這么做,趙總夫婦給我們的女兒提供了這么好的生活條件,他們是真心愛她的,做人不能這樣……”
妻子大哭失聲:“那就永遠只能保留這層秘密,忍受這煎熬痛苦?”
丈夫無奈地耷拉著頭,囁嚅道:“等孩子長大以后,條件成熟了,我們再設法去捅破這層紙吧!”
就這樣,孫茂盛夫婦一邊在制鞋廠繼續打工,一邊潛伏在親生女兒身邊,風風雨雨,歷經了十六個春秋。直至今天突然向趙總揭開這個“謎”。原因是海峽那邊的兒子發達了,要求在大陸打工的父母回歸寶島享清福。于是夫妻倆考慮到如果這么一離開大陸,也許以后永遠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了。所以經過一番慎重考慮,決定向趙總抖開這個塵封了十六年的包袱,要求與親生女兒道明她的身世,雙方相認。如果趙總夫妻倆能寬大為懷,他們還想將親生女兒帶回臺島那邊繼續培養,等到她功成名就,成家立業后仍可在海峽兩岸來往于兩個家庭之間,在親生父母與養父養母之間搭起一座血肉橋梁。
三 艱難抉擇
趙總聽完孫茂盛夫婦倆含悲帶淚的敘說后,就像遭到了雷擊一般,整個精神似乎要崩潰了。他真個做夢也沒想到,跪在他面前的這對夫婦竟是潛伏在自己身邊時達16年之久的一顆定時炸彈,而今突然引爆,自然會讓他措手不及,震驚不已,欲哭無淚,欲喊無聲,思想混亂到了極點。半晌,才像雄獅般地吼出一聲:“我究竟該怎么辦啊?”
吼聲剛落,只見王小梅腳步踉蹌地從門外一頭撞了進來,尖聲呼叫著:“你們是兩個騙子,騙子!騙了我們16年付出的感情,還想騙走我的親生女兒!你們給我滾蛋,滾蛋,滾得越遠越好……”她像頭怒吼的母獅撲向孫茂盛夫婦,似乎要將他們倆撕得粉碎。然而,就在這時,婷婷隨著搶步上前,插在雙方父母中間,張開雙臂攔住養母,淚流滿面地大聲哀求著:“媽,他們不是騙子,他們真是我的親生父母,婷婷早就有了預感!”
“啊!”趙辛福和王小梅身子一震,雙雙俱都驚呆了,怔怔地望著面前的女兒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原來,王小梅出門時突然產生了一種預感,便不再走了,索性躲在門外偷聽,而婷婷也情知有異,便也躲在窗口偷聽,自然什么都清楚過來了。這會婷婷趁機連哭帶訴道出了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疑問——
爸、媽,你們也許還不知道吧,我總懷疑這位大叔和阿姨為啥待我這么好這么親,他們給我的恩情甚至還超過了你們。從我記事時開始,我就覺得他倆是天底下最要好的人。小時候他們經常抱我、親我,買好吃的給我,買漂亮的衣裙給我。我生病了,他們陪著落淚;甚至半夜敲門詢問我的病情。記得上初中念書那年,有一次我逃學沒回家,你們慌了,滿世界地找我,我發現大叔和阿姨比你們更焦急更傷心了。聽說他倆在公路上瘋跑尋人,差點還遭了車禍。打這時起,我就隱約有了一種預感,他們一定與我有著某種特殊關系。今天,這個“謎”果真揭開了。原來是當年母親生下我以后因為家貧而采取暗度陳倉的辦法寄養在你們家中,并且一直潛伏在你們身邊16年,目的還是為了關懷我、培養我,一句話還是難舍父母的心頭肉啊!我深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的,如果仍有懷疑,我們還可以去作血型鑒別……
話說到這個地步,趙總夫婦倆覺得再作任何解釋和狡辯都是多余的,王小梅只好仰天長嘆一聲:“天啊,我們白白撫養了16年啊!”竟一頭栽進丈夫的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孫茂盛夫婦趁機也雙雙也將婷婷攬過來抱頭痛哭:“孩子,難為你了,到底還能認出自己的親生爹娘,這是老天爺在保佑我們團聚啊!”
趙總見狀,只得朝婷婷痛苦地哼出一聲:“女大不由娘。孩子,你的父母你作主,究竟要親生父母,還是要養父養母,你自己去作出慎重選擇吧!”
婷婷以堅定的目光盯著自己身邊的4位老人,斬釘截鐵地回答:“手心手背都是肉,生的養的都是我的親人,都待我恩深似海,沒齒難忘。婷婷一個都不會拋棄!”
趙總搖搖頭長長地嘆了口氣:“孩子,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眼前的現實容不得你兩全其美了。要么你繼續留在我們身邊,要么你將隨同你的親生父母回到海峽那邊,也許我們永遠再也見不到面了!”說罷,兩行濁淚兀自滾下了雙頰。
婷婷聞言不再吭聲了,可不,這真是艱難的抉擇啊,面對眼前現實,她開始徬徨了。
四 孝心兩全
還沒等婷婷作出抉擇,從海峽那邊卻傳來了一個令孫茂盛夫婦心碎的消息。他們的兒子孫康突然患病,在臺島一家醫院檢查出是一種要命的怪癥。而要治好這種怪癥,只要取自己的兄弟姐妹中的骨髓制作一種干菌配型治療,除此外別無他法。
夫婦頓時如雷擊頂,一邊哭,一邊咒罵自己。八成是自己做的這樁事太缺德了。人家辛辛苦苦替你撫養了16年的閨女,你卻恩將仇報,輕輕松松一句話便要奪回自己身邊,這種損人利己天理難容的事,老天爺怎么能不報應呢!
孫茂盛越想越后悔,越想越羞愧,他不住地用拳頭捶打著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呼喊著:“孫茂盛,這是忘恩負義的報應,報應啊!”
夫妻倆抱頭痛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大清早起床后便跑當地社區委,要求申請辦理回臺手續。他們決定悄悄地離開這里返回家鄉;悄悄地離開親生的女兒。一句話要突然在此間消失。盡管這是很痛苦的事,但這是惟一的選擇,正確的選擇。等他倆忙了一整天返回家中時,發現趙總夫婦倆帶著女兒婷婷正在門口倚門眺望哩!
孫茂盛隱隱約約似乎覺察到了對方的來意,便搶先發了話:“趙總,大嫂,我們決定不為難婷婷了。我和菊花已經商量好了,婷婷就留在你們身邊伺候你們二老。自古道,積谷防饑,養兒防老。你們辛辛苦苦撫養了她16年,現在該是她盡孝心的時候了!”
趙總夫婦聽完這話并沒有驚喜,反倒顯得十分平靜地回答道:“不,我們今天是特意將婷婷送過來,準備與你們一道去辦理赴臺手續!”
孫茂盛夫婦頓時驚得眼珠子都瞪得圓滾,話都說不利索了:“趙總,大嫂……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趙總深深地嘆了口氣,顯得語重心長地:“茂盛老弟,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家現在的處境我們都知道了。今天送婷婷過來就是讓你們將她帶回到海峽那邊,一是團聚,二是去配合她的嫡親哥哥治病啊!”
孫茂盛夫婦終于什么都明白過來了,相對片刻竟默然無語,只覺得一陣陣鼻子發酸,喉嚨像給什么塞住了,滿肚子感激的話語擠到嘴角邊竟一句也吐不出來,四行熱淚滾滾早已奪眶而出……
趙總夫婦分別握著孫茂盛夫婦倆人的手,語重心長地吐出了一席肺腑之言:“茂盛、菊花,我們夫妻也想通了。自古道,樹大分岔,兒大分家。孩子們長大了總不能拴在身邊一輩子。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臺灣和大陸一衣帶水,都是一家人,婷婷跟著你們,我們怎能不放心哩!”
婷婷為了打破這種悲傷的場面,便裝作開心的樣子說出了一句俏皮話:“是啊,我爸我媽在大陸潛伏了16年,現在該輪到我去臺灣潛伏了!”
“哈哈哈……”這話果然逗得兩對老人破涕為笑,化悲為喜了。
……
半年以后,一對來自海峽彼岸的男女青年突然出現在趙總家中。進門就朝趙總夫婦跪下磕頭,嘴里親親熱熱地喊著爸爸、媽媽,把這一對老人歡喜得合不攏嘴巴,激動得老淚縱橫。這兩個青年人女的自然是婷婷,男的則是婷婷的嫡親哥哥孫康。
責 編:謝荔翔
題 圖:石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