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責任

后來才想起曾經倉促的歲月，依舊溫暖。后來才想起你有一天會白發蒼蒼，陽光照射，徒留一片金黃。

暗黃的路燈下，總是有你在向前方眺望的身影，承受肆虐的寒風，每一天你總是固執地等我回家。而我一直忘了說，我有多感動。有時候因為貪玩會回來很晚，遠遠地看著燈光下的暗影，不禁內心糾結，卻硬是把眼淚咽了回去。

“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下課晚了。”

樓道門的一聲巨響，我們開始不言語……樓道里的燈重新亮起，我看見你凍得通紅的臉頰，還有頭上又冒出的絲絲白發……

如果把回憶折疊起來，如果把時間倒轉回去……

我記得你的背影。小時候你會把我放在一棟平房前面，我看見許多小朋友的爸爸媽媽也像你一樣帶著他們來到這里。他們跟我一般高，有的扎著數不過來的小辮子，有的留著干凈的平頭……然后會有一個長得胖胖的阿姨走出來把我抱進去。我看見你往回走，我開始掙扎。胖阿姨牢牢地把門關上，我從窗戶上看著你的背影一直哭一直哭。你也會偶爾回頭看看，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你終究沒有回來。我哭累了，就睡著了。我一直覺得，那里藏著我所有的噩夢，而你永遠有著我所需要的溫暖。后來每天，我都會趴在窗戶上看著你走遠。你不曾知道，那時候，你的背影讓我覺得安全，覺得不孤單。

人來人往的馬路，我看見你在對面，我開始奔跑，然后被一塊石頭狠狠地絆倒，眼淚開始狂涌。是你彎下腰伸出手說：“來，站起來，沒事的……”我記得你的手掌是那樣溫暖。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神，就像是曾一口認定“過去屬于死神”是你寫的一樣，因為這是你教我的……可你也許不知道，你讓我有了信仰，有了夢想。

舊舊的相冊里，風吹起頭發，你笑得幸福，我撓著頭看向遠方……

開學的第一天，你仔細地把我的衣物書包檢查了一遍又一遍，換來的是我不耐煩的“好了沒啊”。你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我就拉起行李箱跑出了家門，隨后是沉悶的響聲。門隔絕了一切聲音，可我聽得到門里有你深沉的嘆息。因為忘記帶鑰匙再跑回家的我，看見了你眼眶里的淚和你來不及掩飾的慌亂。

只是你的眼神不再堅定，甚至讓我覺得可以用滄桑來形容，你不再爭辯，只是嘆息。眼角的魚尾紋開始張揚，我開始心痛難當。可我還是沒有低頭，為了我的桀驁不馴，為了我的年少輕狂。那些白了的頭發、那些歲月的皺紋、那些輕輕的嘆息……我知道那是你因我的成長而付出的代價，那些成長的代價是我不容推卸的責任。

你曾在我不知道的世界里微笑著牽起我的手，陪我走過……這是你不能稱之為責任的責任。銀的發，蒼老的面容，也是我將要付出的不能稱之為代價的代價。

眼淚終于滑落。

如果把回憶折疊起來，如果把時間倒轉回去……

如果把青春拉扯回曾經倉促的形狀，如果把年月點燃成黑暗里跳躍的光束……

【作者系山東省濰坊市四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