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猴因為盜竊失手,被判了五年。他那個號里還關著一個老賊,那道行遠非三眼猴可比。這五年里,三眼猴身前身后地獻殷勤,那老賊也沒少跟三眼猴傳授真功夫。三眼猴出獄后,決定不再親自涉險了,憑借他學來的那套道行,改弦更張,辦起了小偷培訓班。
這不,頭一期培訓班已經結業,明天就要進行實踐了。這一期的三個學員,靈貓、野兔、穿山甲,一個個滿懷信心,摩拳擦掌,紛紛表態:“師傅,你就瞧好吧。”
第一天,穿山甲撬了一個飯店,沒想到老板早把錢匣子劃拉個溜空。穿山甲沒有弄到現金,他根據師傅“賊不走空”的教導,滿頭大汗地背回了50斤沒開封的豆油,還拎回了一把大勺。三眼猴給予了肯定,說:“頭一次出手,不錯不錯。”靈貓、野兔卻不屑地撇嘴冷笑,說:“這東西值幾個錢啊,師傅您老人家別急,我們出去,一定給您帶回個大的驚喜。”
第二天野兔出馬,他根據師傅“亂中取勝”的理論,專找人多熱鬧的地方鉆。在火車站前,他瞄上了一個推車賣燒雞的中年婦女,他看那燒雞賣得挺快,那女人腰上的錢包挺鼓溜,于是,就在附近轉悠,準備看準適當時機下手。說來也巧,這機會說來就來了,只聽有人一聲喊:“城管來了!”小商小販霎時間慌作一團,紛紛奪路奔逃。那女人趕忙推車逃走,不料路被堵塞,一時間急得在原地直頓腳。野兔一見,趕緊過去,說:“大嫂,我來幫你,咱們快跑。”他打算在幫忙推車的時候,趁機把那女人的錢包給弄過來。女人說:“謝謝!謝謝大兄弟。”野兔在前面開路,幫女人推起小車,朝一個胡同里跑去。野兔想,等到了僻靜處,如果偷不成,就搶。對付她一個女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么。他正在滿心歡喜地打歪主意,斜刺里突然冒出個黑大個,說了聲:“叫你跑!”話到腿到,飛起一腳,踢在野兔的胯骨上。這一腳實在給力,野兔被踢得噔噔噔一溜趔趄,出去好幾米,一個窩脖跟頭栽在那兒了,嘴正好啃到馬路牙子上。馬路牙子倒是安然無恙,可野兔的門牙卻顯得不夠堅挺了,當時就離開崗位,帶著淋漓的鮮血掉在地上了。
野兔懵懵懂懂抬頭一看,天啊,是個大蓋帽,不是警察,是城管。野兔雖然吃了大虧,可你一個賊,敢跟平常人都望而生畏的城管理論嗎?野兔到底是野兔,身手不凡,他趁那個城管回身抓那個女人的工夫,爬起來,一溜煙地跑了。
空手而回,還鬧個鼻青臉腫,野兔好沒有面子。師傅雖然臉色鐵青,但嘴里卻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師兄靈貓說:“今晚你跟我一起出去,不用你做什么,我就讓你看看,哥哥我是怎么成功的。”野兔捂著嘴點頭。
晚上,靈貓帶著野兔,來到一個小區。他告訴野兔,這里住的都是富人。自己早就踩好點兒了,師傅不是講過了嗎,磨刀不誤砍柴工,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今天就去三單元四樓,那家的兩口子都做買賣,經常應酬,喝酒K歌跳舞洗桑拿,前半夜基本不在家。還有,他們家沒裝護欄,窗戶也可以做退路。所以偷他家十拿九穩。我現在進去,你在下面隱蔽處給我望風,發現情況電話告訴我。野兔說記住了。
好個靈貓,果然名不虛傳,一閃身,就進了樓。很快,野兔就看見那家的燈亮了,心說這個師兄,可真是藝高人膽大呀。
過了好一會兒,不見靈貓出來。野兔有些著急,就打電話過去,說你怎么還不出來呀?靈貓笑,說:“兔子,別急,你怕神馬呀。告訴你,哥這回可淘到金礦了,等我再搜索搜索,多弄一點是一點。”野兔說已經夜深了,他們回來把你堵住怎么辦呀。靈貓說:“你把心放肚子里吧,哥早有安排。他們回來,我就從窗戶攀他家樓下的護欄下去。”
又等了十幾分鐘,忽然發現外面有車子開過來,野兔趕緊打電話,靈貓立刻關了燈,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徑直進了三單元。接著,野兔見身背一個大挎包的靈貓打開窗戶,跨出來,第一步跳到空調上,然后靈敏地一個鷂子翻身,抓住三樓的鐵護欄,往下出溜。野兔正佩服靈貓的有膽有識,突然,意想不到的狀況出現了。靈貓剛剛抓住鐵護欄,沒有想到那窗戶質量不過關,就聽“喀喇喇”一聲響亮,那護欄連同整個落地式的陽臺窗戶,脫離了樓體,掉了下來。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從三樓落下,靈貓先落地,那窗戶扇和鐵護欄,嚴嚴實實地把他拍在了下面。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四鄰,紛紛跑出來看情況。野兔沒法上前救靈貓,只好轉身撒丫子,一路狂奔向師傅報告去了。
再說三眼猴,打發兩個徒弟出去后,心里沒底,挺糾結。就叫小徒弟穿山甲,給自己炒了兩個菜,自己坐那喝悶酒。看看快半夜了,還不見兩個人回來,就讓穿山甲出去看看。正在這時,野兔跌跌撞撞地破門而入,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地把靈貓出事的狀況敘述給他,說:“師傅,快拿個主意吧,怎么辦呀?”
三眼猴聞聽,渾身哆嗦,兩眼發直,哎呀一聲,身子往后便倒。野兔和穿山甲一見,管不了大師兄了,先救師傅吧,趕緊打120,把師傅送進了醫院。
奇怪的是,醫院說這位患者是食物中毒,穿山甲說不可能啊,醫生就問:“他今天吃什么東西了?”穿山甲回去把師傅吃剩的酒菜拿來,一化驗,你道怎么著?問題出在豆油上。化驗結果表明,穿山甲偷回來的那桶油,是地溝油,并且是從做河豚的飯店垃圾里提取的地溝油,由于曾與河豚內臟相混,所以含劇毒。
經過搶救,三眼猴保住了一條命。他從昏迷中醒來,看著身旁的兩個徒弟,潸然淚下。半晌,含混不清地說:“對——不起,是我誤——了你們。今非——昔比,預想不到——的狀況太多。咱們——都趕快——收手改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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