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地區如何邁向可持續發展

“世界正以一種矛盾的心情看待中國—贊嘆、敬畏、驚慌又不知所措。中國很少遇到毫無戒心的歡迎和善意……”

—Finance Asia，香港，2012年3月刊

上周，我們參加了在中國海南舉辦的第11屆博鰲亞洲論壇年會。年會的主題是—變革世界中的亞洲：邁向健康與可持續發展。本屆年會的意義格外重大，因為正值（或者即將迎來）一些關鍵亞太國家或經濟體的領導層更迭—尤其是中國內地、俄羅斯、朝鮮、緬甸和中國香港。此外，今年11月美國也將舉行總統大選。

今年，博鰲亞洲論壇年會匯集了全球約2000名政府官員、商界領袖、全球戰略家和知名學者。中國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出席會議，并發表主旨演講。其他出席全體會議及各項會議、圓桌會議和CEO座談的現任各界領袖包括：意大利總理馬里奧·蒙蒂（Mario Monti）、哈薩克斯坦總理卡里姆·馬西莫夫（Karim Masimov）、巴基斯坦總理賽義德·優素福·拉扎·吉拉尼（Syed Yusuf Raza Gilani）、世界銀行（World Bank）行長羅伯特·佐立克（Robert Zoellick）、印度國家計劃委員會副主席蒙特克·辛格·阿盧瓦利亞（Montek Singh Ahluwalia）、以色列央行行長斯坦利·菲舍爾（Stanley Fischer）、經合組織（OECD）副秘書長包潤石（Richard Boucher）和新加坡榮譽國務資政吳作棟（Goh Chok Tong） 。馬來西亞前總理阿卜杜拉·艾哈邁德·巴達維（Abdullah Ahmad Badawi）、泰國副總理吉迪拉·納-拉農（Kittiratt Na-Ranong）、越南副總理黃忠海（Hoang Trung Hai）及美國前財長亨利·鮑爾森（Henry Paulson）也出席會議。博鰲亞洲論壇理事長、日本前首相福田康夫（Yasuo Fukoda）在博鰲亞洲論壇秘書長（前中國駐美國大使）周文重的協助下，負責大會的各項進程。

多家中國本土媒體和國際媒體共派出600多名記者進行報道，主要有新華社、《中國日報》（China Daily）、中央電視臺（CCTV）、鳳凰衛視（Phoenix TV）、美聯社（Associated Press）、路透社（Reuters）、美國有線新聞網（CNN）、英國廣播公司（BBC）、CNBC、彭博社（Bloomberg）、《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等等。

如何實現可持續性和包容性

陣容豪華的演講者和與會者除了闡釋各自的戰略立場之外，還提出不少批評性意見。各國領導人和決策者都應認真思索這些意見。

當前這種以亞洲經濟體為先導的全球復蘇能夠持續多久？本輪復蘇會是“綠色”復蘇嗎？這種發展具備包容性、能使社會受益嗎？市場環境是日趨公平，還是仍由一些商業帝國、特殊階級或壟斷集團主宰？市場是否有經商自由？美國和歐洲確實擺脫各自的經濟難題了嗎？

作為亞太地區關鍵的政策和智力資源中心，博鰲亞洲論壇將各國決策者組織起來，評估全球經濟全速復蘇的前景。更重要的是，它有助于繪制一條通往未來可持續發展和地區和平的道路。一方面，日漸衰落的美歐經濟體繼續施行政策促進復蘇，另一方面，亞洲新興市場經濟體也正在反復討論“退出戰略和軟著陸”。盡管2008年那場始于華爾街的全球金融危機仍未徹底消退，但各國正以不同的速度復蘇。

出席博鰲年會的領導人無一例外地承諾，將加大努力整合其成員國及一些地區聯盟—例如東盟（ASEAN）十國（及其16個對話伙伴國）的經濟發展和“社會和諧”，尤其是在赤貧、人口膨脹和快速城市化等問題上。他們將提供實際解決方案改善民生，特別是那些“綠色政策和項目”。他們還試圖以不犧牲環境可持續性為前提最大化利用合作關系。此外，他們還決心汲取各國經驗教訓和“最佳實踐”，尋求持久和平和全面發展。

的確，通過這種直接互動來交流新洞見的做法為大多數國家創造了新的機遇。作為博鰲亞洲論壇的長期“利益相關者”，我見證了博鰲亞洲論壇不斷發展的過程，直至今日它成為了亞洲最具影響力的經濟論壇—對太平洋兩岸而言都是如此。

21世紀的挑戰

過去，每逢遭遇重大災難，軍事部隊最先做出反應—展開搜索和救援，進行修復工作，預防犯罪活動等等—以降低人員和經濟損失，同時維護和平和秩序。

如今，平民機構和志愿者組織在履行上述人道主義職能方面發揮著同樣重要的作用。21世紀給亞洲各國、亞太地區乃至整個地球都提出了種種挑戰—從環境污染、氣候變化到極端恐怖主義，從核災難到突變型疾病的新變體—所有人都必須同心協力。

過去十年，全球化進程及地區融合帶來了看似無盡的非傳統挑戰。以近兩年為例，連接各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緊密）的經濟網絡加劇了經濟衰退浪潮的擴散，而這些衰退或許都源自發達國家資本市場的貪婪、腐化和管理不善。

人類安全也面臨越來越嚴峻的非傳統挑戰。這些挑戰不斷升級，我們亟須協調彼此的行動、資源和能力，以成功應對這些挑戰。

在相互依存日趨緊密的當下，貧窮國家主要出口市場的衰落、物價的上漲、通脹或外國直接投資的減少都會引發長期的不安定局面，從而引起貧窮國家的不滿。

應對未來危機

因此，該如何促進彼此短期、長期及戰略性合作，以降低非傳統挑戰對我們國家的影響？

意識形態對抗的時代已經結束，我們回歸國際利益至上。我們必須讓本國民眾接受一種更具包容性的“民族主義”—“國家利益”的定義更加寬泛，地區和國際“社會”將成為更高的忠誠對象和利益維護目標。無論國別，我們都必須站在更高的“國際主義”和“人道主義”層面，為全人類謀求更美好的未來。

為了保護我們依舊脆弱的經濟體免遭全球金融危機蔓延的危害，亞太國家應當鞏固之前的努力，建立一個“亞洲貨幣基金”。

由于西方巨大的阻力，東亞各國政府最終放棄了成立亞洲貨幣基金的想法。但自那3年后，東盟十國和三個東北亞大國—中國、日本和韓國—于2000年5月在泰國北部召開的清邁會議上簽署了《清邁倡議》（Chiang Mai Initiative）。2010年3月，清邁協議多邊化協議正式生效。

根據倡議，這些國家同意拿出本國外匯儲備資產的一部分。這是為增強共同抗擊金融危機能力而展開合作的第一步。

建立可持續的新地區平衡

現在亞太地區領導人應攜起手來，我們的共同任務是，建立一種新的地區秩序，將新興經濟體納入地區體系。

具體來說，我們必須建立一種“可持續的地區平衡”，既承認美國自稱為太平洋地區大國的主張，也賦予崛起中的中國、日本、印度及東盟十國以重要角色，從而建立起新的地區秩序。但這種亞太和平得以維系的一個必要條件是：各國共同分享利益，而不是為了爭奪權力斗得兩敗俱傷。

如今，我們必須面對各種共同的敵人—尤其是赤貧、跨國恐怖主義、全球變暖和氣候變化、地方疾病和環境破壞。這些挑戰需要我們做出有約束力的承諾，共同應對這些挑戰—如果我們想要實現持久和平、持續發展、全人類共享美好未來等共同理想的話。

過去，地區的穩定—甚至文明的興盛—都源自強國霸權。但霸權時代已經過去了。如今，國家不分大小，面對國際社會的約束實際上都是平等的。

亞太領導人的“家庭作業”

亞太地區經濟體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既競爭又合作。但是，我們即將面臨一個共同的戰略挑戰：確保促進經濟發展方面的合作精神，能一直勝過爭奪控制權的競爭沖動。

上周的“博鰲亞洲論壇兩岸企業家圓桌會議”堪稱此類和諧關系的一個典范。該圓桌會議與會者包括中國大陸和臺灣兩方相關領域的領導者。圍繞如何加強兩岸合作、共同開創長期雙贏局面等話題，雙方的商討坦率而尖銳，又頗具啟發性，同時氣氛友好。這不僅對海峽兩岸來說是個好信號，對于我們所有人而言都是如此！

本世紀上半葉，我們需要采取大量有創造性的治國之道和有耐心的外交策略，才能為亞太地區帶來人民渴望的持久和平與穩定，并為子孫創造真正可持續的發展。

為此，我們敦促中國和美國及每一個鄰國齊心協力，努力實現雙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