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尚在卡塔爾

20年前，塞尚的崇拜者們一定不會料到，如若想一睹《玩牌者》的風采需要到卡塔爾才可如愿。兩年以前出乎收藏家意料的是，他們要支付2.5億美金左右的價格才可能得到它。如此天價的確令人大跌眼鏡，但也并非毫無先例可循。

今年早些時候，卡塔爾的阿勒薩尼(Al-Thani)家族曾宣布購買了1895年的《玩牌者》，價值約2.5億美金上下。這幅極少對外公開展示的傳奇作品是已于去年秋天去世的希臘船王喬治·安布里柯斯(George Embiricos)在去年售出的，當時對買家的猜測眾說紛紜。根據塞尚圖錄全集中的記錄，此畫最近一次的展出時間是在1936年。它是“玩牌者”系列五幅作品之一，屬于盛行于17世紀荷蘭與法國間的風俗題材，但此類題材的畫作從未有過如塞尚所賦予作品的莊嚴感。

畫中人物是塞尚公寓里的園丁和其他一些當地的工人，場景則是他在普羅旺斯的房產，塞尚致力于對五幅作品的構成進行簡化。最初的兩幅分別藏于費城的巴恩斯基金會（Barnes Foundation）與紐約大都會博物館，他們分別都有三名玩牌者的形象出現在作品中，而之后的三幅作品(分別藏于倫敦的考陶爾德學院藝廊、巴黎的奧賽博物館和卡塔爾）中都只有兩名人物。早期作品中那些旁觀者和一些有趣的細節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塞尚用他畫筆以奇跡般的方式創造出了一種空間中人物形象所造成的幻象，且從未被超越。研究塞尚的專家利奧羅·文圖瑞（Lionello Venturi）認為這一系列中的每幅作品都堪稱杰作。希臘船王家族曾擁有的不僅僅是有兩個畫中人的畫作中最大的一幅，同時也是唯一的一幅由私人收藏的《玩牌者》。

藝術向來都是圍著金錢打轉。美國的博物館之所以如此出眾的原因之一，就是從19世紀80年代起，許多美國富人從潦倒的歐洲貴族手中買下了大批傳世精品。在這樣的交易中他們創下了雙贏的局面。而今天，財富中心轉移到中東地區。位于波斯灣的卡塔爾擁有世界最高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以及最低的失業率，如今該國也是倫敦最大的業主之一，哈羅茲（Harrods）地區就是卡塔爾的其中一處產業。根據最近《藝術報》發布的一項數據表明，卡塔爾在過去六年中也是西方現當代藝術最大的買家。卡塔爾博物館的官方發言人、卡塔爾酋長的女兒Sheikha Al Mayassa并不是這個家族中第一位對視覺藝術表現出強烈興趣的成員。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她的家人Sheikh Saud Al-Thani曾是倫敦和紐約的拍賣場上的可人兒，收藏珠寶、老照片并徹底轉變了穆斯林藝術的市場。不幸的是，這一切美好且稀世罕見之物使他深陷其中，在2005年他因濫用公款被捕，據報道在他獲釋后的2011年，他的收藏花銷多于其他任何藏家。

謝克哈·阿爾·馬亞莎的興趣點則在別處，她很少關注穆斯林和歷史題材的藝術。在過去五年中高調收購艾莉娜·索娜本（Ileana Sonnaben，曾經知名的藝術品商人利奧·卡斯特里(Leo Castelli)的前妻）資產中的所有當代藝術品，如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的《白色中心》，和在2007年蘇富比拍賣行拍得洛克菲勒收藏中的《1950》， 在2010年紐約菲利普拍賣行中拍得的安迪·沃霍爾的《她生命中的男人》。杰夫·昆斯和村上隆也是屬于最新購買的，如今到塞尚。

卡塔爾并不是第一位如此野心勃勃進軍西方藝術市場的中東勢力。早在20世紀70年代石油熱之時，伊朗國王和皇后就利用公共基金購買了大量西方現代藝術藏品，其中包括印象派藝術家的主要作品，德朗、弗朗西斯·培根、杰克遜·波洛克（印度紅地壁畫，1950）以及亨利·摩爾和賈科梅蒂的雕塑。如今，在成立于1977年的德黑蘭當代藝術博物館里，仍能見到國王夫婦的這些收藏，除了培根的畫作，因為畫中的裸體形象以及男性間的親昵行為觸犯了古蘭經教義，不得不閑置于庫房中。

相比之下，卡塔爾所處的時機要好很多，且令人難以置信的卡塔爾國家博物館緊隨2008年成立的穆斯林藝術博物館而來，而阿拉伯現代藝術博物館卻無法如期開放。卡塔爾已從東南亞路上的中途經停點變成了一個終點。

圍繞購買《玩牌者》的宣傳確定了一項新的關于重要藝術品的價值基準。去年年末拍賣會上藝術品的成交記錄仍被2010年5月佳士得紐約拍賣會上畢加索的《裸體、綠葉和半身像》（1932）以1.06億美金的成交價格所保持；德庫寧、克里姆特和波洛克作品的私下交易價格已達到1.5億美金之多；而賭場大亨史蒂夫·韋恩本擬以1.39億美金的價格出售他手上畢加索的《夢》卻最終流產。理論上眾多博物館的藏品其價值應該遠高于市場上出售的這些作品的價格，而它們也是絕不會被出售的。在協商將《玩牌者》售于卡塔爾之前，塞尚作品的最高成交價格為6千萬，這一紀錄被1999年由紐約蘇富比拍出的《襯布、罐子和盤子》（Curtain， Jug and Dish）所保持，但這畢竟只是13年前的價格了，如今其身價絕不止于此。與之相比，《玩牌者》的畫幅大約是它的4倍，而且是該系列中的可購藏的最后一幅。這樣想來，2.5億美金的價格也實不為過！

當然 ，現如今如果出借方為這些不可替代的作品選擇2.5億美金的保險不會再被視為瘋狂之舉。眼下正在東京國立現代藝術博物館展出的杰克遜·波洛克的《印度紅地壁畫》（Mural on Indian Red Ground）（1950）是借展自德黑蘭現代藝術博物館，這也是它自1979年被封藏后首次展示。根據日本媒體報道，其價值約為2.5億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