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我國中小企業融資難題的對策建議

摘要：目前，融資難題已成為影響我國中小企業發展的瓶頸，因此需要通過從政府層面對多層次的資本市場進行融資創新。文章通過對德國政府成功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題各項措施的分析，可以針對我國資本市場和中小企業特點，提出促進我國中小企業融資的建議。

關鍵詞：金融危機；中小企業；融資創新；政策支持

2008年，以美國次貸危機為導火索引發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機，并進一步發酵衍生了2011年歐洲國家的債務危機，以美國為首的傳統西方發達國家經濟遭到嚴重打擊。與美國以及“歐豬五國”（PIIGS，即葡萄牙、冰島、愛爾蘭、希臘、西班牙）債務纏身、經濟降溫的衰退跡象形成鮮明對比，德國經濟卻獨善其身，顯示出良好的發展態勢，尤其是中小企業受到巨大沖擊之后憑借較強的融資能力逐漸恢復生機。研究德國對中小企業的扶持政策以及金融危機下的救助措施對解決我國中小企業融資難題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 金融危機對德國中小企業的影響

中小企業是德國非常重要的經濟支柱，德國按照歐盟的劃分標準，把雇員人數在250人以下、年營業額在5000萬歐元以下的企業定義為中小企業。在德國99.7％的企業屬于中小企業，就業人數占到全國總數的70%，公司凈產值占到全國總量的近一半。

但是此次全球金融危機對德國中小企業的沖擊程度非常巨大，自金融危機爆發后德國申請破產的企業明顯增多。2009年1月～5月，德國有6.5萬家企業申請破產，同比增長12.9％，僅5月份就有1.25萬家破產企業，同比增加14.9％。而在這些申請破產的企業中，中小企業居多。在申請破產的德國企業中，企業規模越小，破產企業所占的比重就越大。

即使能夠在當前不景氣的經濟條件存活下來的德國中小企業，其經營收益業績也是相當慘淡。2009年KFW-中小企業銀行 聯合20多個德國經濟協會針對德國各行業中小企業的經營狀況進行了問卷凋查。結果顯示超過半數（51.6％）的德國中小企業的收益在下降，僅有不到1/10（9.2％）的德國中小企業的收益在上升。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2008年，僅有1/3的德國中小企業收益在下降，而收益上升的中小企業的比重超過1/6。

內部自身的收益大幅下跌，再加上外部各大銀行陷入了嚴重的資金流動困境，使得德國中小企業的融資能力降到了谷底。

二、 德國政府對中小企業融資的支持政策

1. 平時的中小企業促進措施。德國把促進中小企業的發展提升為國家戰略的一部分，上至國家立法、戰略規劃、機構設置，下至財政、稅收、信貸、培訓、信息等各個方面，對中小企業給予全方位的全力支持，在必要時甚至不惜限制具備天然優勢的大型企業，以讓中小企業獲得發展空間。

（1）政策支持。德國政府制定了《中小企業研究與技術政策總方案》等有關文件，并設立專項科技開發基金，擴大對中小企業科技開發的資助。聯邦研究部建立了“示范中心”和“技術對口的訪問和信息計劃”，為中小企業在技術轉讓方面提供幫助，向他們提供最新的研究成果和研究動態，幫助他們進行技術發行和技術引進。此外，還專門制定了面向中小企業的減稅計劃，以保證中小企業有更多的自由發展資金。

（2）財政支持。德國政府將每年扶持中小企業發展的資金列入年初的財政預算，聯邦議會直接討論審查通過后由部門組織實施，并不斷加大對中小企業的資金支持力度。

首先，實行貼息政策，鼓勵德國兩大政策性銀行——德國復興信貸銀行和德國平衡銀行向中小企業放貸。它們分別直屬于聯邦經濟部和財政部，其自有資金來自歐洲復興信貸計劃援助資金、政府財政撥款以及由政府擔保通過資金市場獲得。其次，每年安排財政專款用于政府向企業購置用品、企業咨詢服務的補助費、培訓業主、參加國內外產品展銷會和商品交易會的補貼。最后，為中小企業研究機構提供經費資助。

（3）金融服務。在金融服務方面，德國聯邦政府出資或與州政府合股創辦專門為中小企業提供資金和融資服務的政策性銀行，并向中小企業貸款銀行提供利息補貼，幅度一般在2%～3%之間。這些政策性銀行主要通過無償貸款、無息貸款和低息貸款三種形式對中小企業進行扶持。同時，為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德國政府設立了中小企業的長期低息貸款專項基金，并建立專門的政府金融機構，按一定的條件選擇中小企業，發放直接的長期低息貸款，貸款利息通常比市場利息低2%～2.5%。此外，政府還出資在不少地方建立了信用保證協會，為中小企業向銀行貸款提供信用擔保，以解決中小企業的貸款擔保難題。

2. 應對金融危機下難融資的措施。在此次金融危機前期，德國中小企業的信貸融資環境受到了嚴重沖擊，能夠得到信貸資金的概率微乎其微。在這種情況下，德國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扶持中小企業融資的應對措施。

（1）經濟景氣計劃Ⅰ和Ⅱ：德國政府針對中小企業的促進措施。自《金融市場穩定法》出臺后，聯邦政府根據景氣計劃I和II出臺了一系列新措施使金融服務行業回歸正常，并延續了之前存在的融資促進機制，如KFW中小企業銀行信貸項目以及擔保項目，以保證信貸供給。

根據“KFW-特殊信貸項目2009”，KFW-中小企業銀行將提供金額為150億歐元的貸款，期限為2009年底，并承擔最高為90％的風險擔保。信貸供給的對象為年營業額低于5億歐元的中小型企業，它更加符合中小企業在全球金融危機中的資金需求。此外，德國國內原有的信用擔保體系得到了優化和擴展，中小企業還可以在“KFW-特殊信貸項目2009”框架內申請金額為1 000億歐元的擔保。

（2）針對中小企業稅收減免。為應對此次金融危機，2009年6月，德國國會還專門通過了一項名為《減負法》的法案，該法案涉及中小企業營業稅、農業柴油稅以及養老金問題。2009年和2010年，營業額低于一定數值的中小型企業可不預交營業稅，而是等到客戶付了款后再繳納。在目前企業內部資金流動困難的情況下，此舉無疑能幫助實力不算雄厚的中小型企業增強活力。

3. 小結。綜上所述，在德國政府的大力扶持下，德國中小企業受益于減稅減賦獲得政府補貼的同時，在保持貸款安全的前提下獲得更多的銀行貸款，并通過各種市場化方式獲取社會資金，融資難題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緩解，進而保證了德國經濟在危機中一枝獨秀。

三、 解決我國中小企業融資難題的建議

目前我國中小企業融資的基本狀況大致有以下幾個特點：（1）融資渠道狹窄，其目前發展主要依靠自身內部積累，即中小企業內源融資比重過高，外源融資比重過低：（2）銀行貸款是其最重要的外部融資渠道，但銀行主要提供的是流動資金以及固定資產更新資金，而很少提供長期信貸；（3）親友借貸、職工內部集資以及民間借貸等非正規金融在融資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由于各地經濟發展水平以及民間信用體系建設的差異，非正規金融在江浙、中西部地區發育程度差異極大；（4）普遍缺乏長期穩定的資金來源——不僅權益資金的來源極為有限，而且很難獲得長期債務的支持。

正因為如此，我國中小企業融資歷來困難重重，而全球性的金融動蕩環境更加劇了融資困境。因此，我們更需要積極研究突破中小企業發展的融資瓶頸，確保國民經濟的健康發展。根據德國中小企業解決融資難題的經驗并結合我國的具體情況，本文提出以下幾條解決我國中小企業融資難題的建議。

1. 繼續推進中小企業通過貸款等多種渠道間接融資。

（1）成立專門的中小企業銀行。當前我國的銀行和金融機構對中小企業貸款很少、手續復雜、利率較高，大多數中小企業不符合銀行的放款條件，金融機構不予放貸。因此，建議借鑒德國的經驗，成立專門針對中小企業的政策性銀行，在經營方式上，應以非贏利或低贏利為主，并找出同商業銀行緊密合作的切實可行的辦法。通過加大對更地區性和分散化的城市商業銀行和農村信用合作社的支持力度，鼓勵它們積極探索同大銀行不同的商業模式。

（2）放寬非銀行金融機構的準入限制。面對銀行等金融機構貸款的高門檻，我國中小企業融資的另一個非正常途徑就是通過民間借貸。然而民間借貸融資成本高，風險意識較差，缺乏法律保障，滿足不了大量中小企業的需求，而且容易產生民間高利貸等非法集資現象。因此，建議在適當的時機，應放寬對銀行及非銀行金融機構的準入標準，準許民間資本進入銀行領域，支持專門服務于科技型中小企業的小額貸款公司。

（3）積極拓展知識產權質押貸款等創新融資方式。國家知識產權局已經開展知識產權質押貸款融資試點工作，為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開辟了另一條途徑。建議加大質押融資創新的力度和深度，通過資金扶持可以迅速做大做強的科技型中小企業，都可以通過專利、商標、版權等自主知識產權質押，從銀行獲得貸款支持。但同時，知識產權質押融資也面臨著估值風險和法律風險，為控制風險，政府相關部門需要提供相應信息幫助企業和銀行對接，加強知識產權評估。

2. 鼓勵和支持中小企業利用各種創新方式直接融資。

（1）促進中小企業利用股權融資。目前，我國的證券市場發育滯后，廣大中小企業很難通過發行股票或債券直接融資。中小企業通過創業板等股權融資較少，一是自身的條件尚未成熟，二是很多企業屬于家族企業，上市融資的愿望不強烈。建議加大對中小企業通過更多的資本市場融資的宣傳，以實際措施培育和鼓勵具備一定條件的科技型中小企業上市，此外，在初步建立債權融資信用擔保體系的基礎上，進一步試行股權融資擔保。

（2）推動中小企業集合債權融資。近年來，多家企業聯合在一起，“統一組織、統一冠名、分別負債、集合發行”的集合融資逐漸成為破解這一難題的創新模式。目前國內中小企業集合性融資主要體現在債權融資方面，共有集合性債券、集合性票據、集合性信托、集合性理財、集合性貸款等多種形式。然而到目前為止，受到擔保和融資成本的困擾，這些金融創新產品的發行都只是政府推動的單一案例，并沒有形成可復制性的經驗和程序。建議出臺更多的關于擔保和財政補貼的支持政策，讓中小企業集合性債權融資成為一種常規的市場化融資模式得以推廣。

（3）推動中小企業私募債券融資。中小企業私募債券（又稱垃圾債券）主要是一些中小型企業為開拓業務籌集資金而發行的評級低于投資級、收益較高的債券。中小企業私募債券充分利用資本市場化手段，為眾多成長性較好，但又達不到在傳統債券市場融資標準的中小企業提供了融資渠道，將極大緩解我國中小企業的融資需求。但是由于中小企業私募債券也存在風險大、流動性低等問題，目前尚未形成成熟的市場化機制。建議推出中小企業私募債券的風險對沖制度設計，完善相關配套制度的建設，包括完善信用評級、審計、信息披露、破產清算以及償債違約機制等，吸引更多合格投資者進入中小企業私募債券市場。

（4）發行地方政府支持中小企業的專項債券。政府對中小企業的財政支持不足是造成中小企業技術創新資金緊張的重要原因之一。2011年上海市、深圳市、廣東省和浙江省的地方政府自主發債工作已經實施，但目前發行的地方政府債券主要用于地方的經濟和社會發展建設項目。因此，建議擴大地方政府債的使用范圍，充分運用地方政府發行政府債券的權限，發揮資本市場的融資功能，組織發行科技型中小企業專項政府債券，以擴大支持科技型中小企業創新的資金來源。

（5）引導股權投資基金和創業投資基金。股權投資基金和創業投資基金已經發展壯大成為我國投融資領域重要的組成部分，但基本上將投資階段設定在企業上市前，極度缺乏對初創期企業的資金支持，而中小企業正是在創業初期最需要資金支持。因此，建議通過政策引導，充分發揮股權投資基金和創業投資基金的資金聚集功能，擴大投資基金規模，在稅收和補貼等方面為投資于中小企業的基金提供優惠，從而激勵更多的資金投資于創業初期的中小企業。

（6）積極開展融資租賃。融資租賃是現代金融市場融資功能的另一種創新，在西方發達國家融資租賃已經成為與銀行信貸、證券并駕齊驅的三大金融工具之一，是企業提高資金使用效率、擴大產品市場占有率、回避金融風險、擴大投資、引進先進技術的重要渠道和方式。因此，建議鼓勵設立專業化經營的融資租賃公司，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成本高、利用率低的實驗設備，實現資產輕量化經營，支持中小企業以售后回租、委托租賃等方式解決資金困難問題。

3. 完善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目前，我國中小企業融資最大的障礙在于擔保機制不健全。由于中小企業多為民營企業，信用等級普遍達不到貸款、信托及債券的發行標準，需引入擔保等增信機制提高整體的信用等級。此外，資質低、信用等級不高導致融資成本高，進而造成融資困難，反過來又影響企業發展，資質無法提升。我們建議通過以下方式解決中小企業融資中的擔保問題：

（1）各級省市成立中小企業再擔保公司（或按主要行業成立幾個大的再擔保公司），為提供中小企業融資服務的擔保公司提供再擔保。整合地方財政出資的多家大型擔保機構組成統一擔保體，增強擔保實力和提高有效擔保金額。

（2）對目前發展比較好的擔保機構進行注資以提高其擔保實力。通過提高自身實力和資信評級，其對外擔保的企業才能更有效地提升信用等級并獲得更多的擔保額度。同時，對符合條件的擔保機構，可按貸款擔保額的一定比例給予補貼。

（3）積極引導全國性的擔保機構為地方中小企業融資提供擔保。但全國性的大型擔保公司提供擔保，需要地方有實力的企業或者擔保機構提供反擔保，因此可由政府出面協調，支持國有大型企業或主要擔保機構提供反擔保。

（4）對為中小企業融資提供擔保服務的國有企業和擔保機構給予適當補償或優惠，或給融資企業補助全部或部分擔保費，以提高他們參與中小企業集合融資的積極性。

4. 開展資產證券化等金融創新。資產證券化是一種近10年來開始被廣泛采用的一種新興的金融工具。2000年以來，德國中小企業銀行開始聯合德國各類銀行開展資產證券化業務，啟動了平臺“Promise”（促進中小企業信貸證券化）。我國資產證券化從2005年開始試點，但受金融危機的影響2007年之后便處于停滯狀態。在這項金融創新工作中，我國既不能重蹈覆轍，也不能因噎廢食，而應遵循“風險可控、成本可算、信息充分披露”的金融產品創新原則，積極加以推進。因此，建議繼續推進信貸資產證券化工作，并進一步擴大中小企業信貸資產證券化的試點，通過金融衍生產品在化解風險的同時有效擴大中小企業信貸規模。

四、 總結

德國政府在稅收政策優惠、財政補貼以及融資服務等方面對中小企業提供支持，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也為我國提供了良好的實踐經驗。我國中小企業的發展正處于承前啟后的關鍵階段，僅靠中小企業自身的力量難以有效解決融資發展瓶頸，必須盡快通過政府支持、市場化運作、資本市場創新等多種手段才能解決根本的融資難題，進而推動國民經濟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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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周敏，天津大學管理學博士，就職于渤海證券股份有限公司固定收益總部。

收稿日期：2012-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