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動作作為一種符號所攜帶的意義,也許已經為我們所逐漸淡忘。從西方哲學意義上來說,符號就是意義的載體。吻,是愛意也可以是狂暴;搖頭,是否定也可以是贊同;當我們伸出一雙手,這雙手所攜帶的是暖意與溫度,或是疏遠和距離,都取決于動作的主體本身。德國哲學家卡西爾說“人是符號的動物”,通過微小的一個動作,使得態度藉由符號實現了傳播。態度本身像是一把冷冽的雙刃劍,將聯系著人類與時空的此端同彼端清晰地割裂開來,卻又時而藕斷絲連,溫情脈脈。
轉身,即是一種態度。
驟看轉身,它應該是一種回望與反思。歷史,可以被解讀,但不能被洗刷。當我們觸摸著歷史的心跳感受著它穩定而強大的脈搏,我們是在睜開雙眼,停下腳步,撥開迷霧,探望真實。這樣的駐足轉身,既是銘記,也是遠望。
再看轉身,它應該是一種豁達與放棄。《了凡四訓》有言,舍得者,實無所舍,亦無所得,是謂“舍得”。行走世間,人心欲望往往使我們心系外物,仿佛一場盛大的賭博,縱使賭注盡失,卻舍不得已投入的種種,終究滿盤皆輸。適時收手,瀟灑轉身,能夠做到如此,或許方為人生贏家。
又看轉身,它還應該是一種慈悲與不忍。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體察螻蟻之微,更見人生之苦。為了那些希望的笑臉,一個老外能夠跋山涉水千里支教;為了車輪下破碎的女童,無名老婦亦能勉力援手不求回報。奧維告訴我們,“一個人的偉大,并不在富裕和門第,而在于可貴的行為和高尚的品行”。
然而轉身,也可能是一種背棄。當受害者的家屬舉起公義的道德牌匾為了金錢糾紛爭斗不停,當醫生背過雙手用消毒水抹煞患者的哀嚎,當我們緊閉心門,與當初的理想背道而馳……堅持,從來不僅僅是一個口號,一句承諾,更應該是不離不棄的原點和依托。
轉身,還可能變成一種逃避。當藥家鑫揮手扎下鮮血淋漓的八刀,可有想過傷害背后的責任?在權力威懾與匿名泛濫的年代,責任,很多時候不再是套住獅子的鐵索,而成為了放縱欲望的幫兇。幸運并非沒有恐懼和煩惱,厄運并非沒有安慰與希望。面對問題和困難,我們所應該做的不應是逃避或繞開,而是勇敢地與之面對,并積極地同它們奮斗。
故而轉身,不應是一種漠視。當我們對身邊的一切失去興趣之時,生活本身也在離我們而去。在魯迅先生的筆下,社會之最痛乃在于人心之麻木不仁。掩去雙眼,堵住雙耳,固然能擋一時之痛,但失掉了對生活的熱情,便永遠只能做一個冰冷的看客。接觸它,并且擁抱它,才不會在轉身之后空留一聲嘆息,一席遺憾。
轉身,這千分之一秒的動作,卻帶來的是意想不到的瞬息萬變。把握并且思考,請給人生留下一個精彩的完美轉身。
朱 丹,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