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式的永恒

9月，正是米蘭時裝周的日子。這個月，就是屬于“意大利式”的日子，把玩時髦與經典最玄妙地平衡，讓英國的經典主義、德國的結構主義、法國的奢華主義統統禁錮在自己的國度。這就是不可復制的“意大利式”。

今年的展覽上，我又遇見了Franco。我們是在兩年前的Micam（意大利皮革行業協會展）上結識的，他那時儼然是一位手工匠人的樣子，指尖還能看到淡淡的染料顏色。雖然穿著合身到沒有縫隙的意大利西裝，可臉上帶的是淺淺的似乎永遠是在這個交際場之外的微笑。我笑他的Berluti的首席可是戴著顆顆都有大拇指大的珍珠項鏈出鏡的，他笑著說Bontoni的首席是他父親，不是他——其實那時他已經在負責幾乎所有的制鞋流程。

如果不是因為他，我不會留意這個品牌。高端定制鞋本來就是個小眾的行業，低調得讓人無處尋覓，產量再大的品牌（比如Hermes旗下的John Lobbs Paris）一年出品也不過300雙，服務的客人往往固定在一個非常小的圈子里，甚至是需要熟客的推薦才能得到定制一雙鞋的機會，所以才會有人說高級定制鞋的Waiting Room就如同一個小型私人俱樂部。在這個鮮為人知的世界面前，零售店里花幾百歐元隨時可以購買到的所謂大牌黯然失色。

Bontoni就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意大利全手工正裝定制鞋品牌，國外的奢侈品鑒賞雜志如果要做全球定制鞋年鑒，是一定不會漏掉他們的。如今的他們已經經歷了三代人，半個多世紀的歷史里，這個狹小的客戶圈子漸漸擠進來許多慕名而來的明星、貴族和政客。Bontoni老一代掌舵人Guido Gazzani據說仍然負責制作鞋楦這個重要環節，是個不喜歡拋頭露面的意大利老頭兒，可以找到的唯一一段話是他曾經說：“Bontoni的風格就是‘融合傳統與現代，再做謹慎的勾勒’。這種風格叫做‘a renewal in Italian elegance（新意大利優雅主義）’。靈感來自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意大利iconic jet-set風潮。”

展會后，好客的Fanco邀請我去他們位于意大利南部小鎮的工房看看。高級定制鞋的操作車間是從皮革的鞣制開始的，這不同于使用大機器處理皮革，好的皮鞋品牌都會采用意大利本土的小牛崽皮，Bontoni有自己的植物秘方來處理和上色，使皮革更加柔軟而富有彈性。還有一間山毛櫸鞋楦陳列室，等于Bontoni的客戶資料室。高級定制的特別之處在于會按照不同的款式要求為每個客人制作不同的鞋楦。制鞋的工匠一共只有4個人，所有的程序都是手工完成，包括開槽上面的貼邊和手工打磨上色（Bontoni的這項工藝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好的）等。客人需要至少兩次試穿和校驗一雙鞋才能夠最終完成。工匠的名字會鐫刻在鞋底上，最后，一雙精美的全手工制Bontoni鞋靜靜地躺在一件同樣是手工制作的皮盒子里，送到客人的面前。隨著年齡的增長，腳其實也在變化，在很多年后，可能需要更換鞋后幫，降低鞋跟等，但這雙Bontoni鞋仍然是indestructible（不可損壞）的。

“MONOCLE”雜志曾經用“SURE FOOTED”作標題來寫他們，美國人對這種“慢、慢、再慢、盡可能慢”的工作理念做了美國式的贊美。Bontoni制作一雙鞋一般需要5個月的時間，經過至少100道手工工序才能完成，僅僅是鞋面上色就需要3個小時的時間。而鞋面需要在根據客人尺寸制作的鞋楦上“休息”25～45天后才會定型縫合。Franco說皮革是有靈魂的，它們需要休息，好的休息才能展現最好的一面，所以他制鞋是沒有時間表的，緩慢是對皮革最負責的態度。所以他的Waiting List總是長得驚人，他卻不急于趕制。

這個有原則的老爺子據說不喜歡接受訪問，堅決不為品牌做廣告。他在Bontoni的小冊子上有一段話：我們的鞋是真正獨一無二的，款式經典且摩登，是“永恒的意大利優雅”。我們使一雙經典皮鞋永遠保持新鮮的永恒，它可以非常容易地經得起20年以上時間的考驗。

走進這樣一個藏匿在小鎮的品牌，可以看到奢華背后簡單的執意堅守，正是這樣的意大利人，在用魔幻的雙手玩弄時尚、制造著不可復制的意大利式永恒。

附件：Manfredo Gazzani先生親手寫給中國讀者的信。簡單翻譯如下：

2012年意大利 Montegranaro

親愛的讀者們：

我們非常榮幸被一本享有盛譽的雜志作為世界上最好的手工制鞋之一介紹給大家。Bontoni是一家傳到第三代的小型家庭工房，全手工制作，一般來說，我們每天生產8～12雙鞋。我們的宗旨是，永遠提供最好的品質。我們的工匠只提供最好的意大利手工鞋。

從明年開始，我們將嘗試把我們的產品帶入中國，帶給渴望唯一和鑒賞永恒意大利優雅的人們，當然，同時帶給作者和他優雅的讀者們。

來自意大利誠摯的問候

Manfredo Gazza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