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樣,連著上完兩節課的我,口干舌燥地端著水杯去走廊盡頭的飲水機打水。剛擰開出水口,眼角隱隱瞥見走廊另一頭有說有笑地跑來班上的幾名學生,大概是她們看見我了,剎那間笑聲消失了,隨即掉頭匆匆跑遠……
回到辦公室,腦子里一遍遍地回憶剛才的場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有時恰巧和我打了個對面,一看見我就立刻彎下腰系鞋帶或是立馬繞道而行。我走這邊的樓梯,他們就走那邊的樓梯。這就是當班主任的我想要的嗎?我不禁問自己。
記得我第一次踏上講臺前,我的師傅就告誡我:當班主任最重要的是要讓學生怕你,你一定不能對他們笑,否則班級就管不住!聽完這話,我思來想去:大概當班主任的都要以嚴肅的面孔換來孩子們的敬畏吧!班主任是在班上與學生接觸最多的老師,班級上的事情,大到課堂紀律,小到課后學生之間的矛盾,都需要班主任的協調與處理。如果整天對著他們微笑,那他們還會有所畏懼嗎?于是這句話便深深地在我腦海里打下烙印。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總把臉拉得好似夏天懸掛在空中的積雨云一樣出現在孩子們面前。尤其是對待那些不遵規守紀、惹事生非的孩子,我動輒就聲色俱厲訓斥一番,不僅如此,我還強迫自己不在孩子面前笑,不和他們閑聊,不給他們任何和我親昵的機會。雖然偶爾會曇花一現對著他們溫柔地笑一笑,可每當這個時候,孩子們卻受寵若驚,臉上流露出的不是同樣的笑容,更多的是一種震驚、一種詫異。曾經還有一個膽大的孩子在他的日記中這樣寫道:“王老師,你怎么都不對我們笑啊?班上的同學都說你是‘冰山’,能親眼見到‘冰山’笑的人可以長生不老……”
也許因為我張臉不笑的時候看上去真的很兇,我的這種冷漠收到了很好的實效,讓自己的班主任工作變得輕松不少。紀律渙散的班級到我手里儼然變了模樣,上課從不為課堂紀律煩惱。偶爾課間在辦公室和同事聊天忘乎所以地開懷大笑,但一聽到上課鈴聲,如同川劇變臉大師一般在一秒鐘之內收斂起笑容,掛著一張“黑臉”出現在班級門口。文明班級評比中獲得榮譽,雖然自己的高興是不言而喻的,可我一再提醒自己,高興要藏在心里,面孔還得板著,不然……就這樣,我經常滿足于自己“師道尊嚴”的虛偽中,幸福于孩子“循規蹈矩”的面紗下。
慢慢的,我發現自己班上的孩子似乎總比別班的孩子少了點什么?每逢上公開課,課堂總是很沉悶,舉手發言寥寥無幾,只剩自己一人唱著獨角戲;課堂外的孩子也比其他班級孩子少了一份活力與朝氣。前不久班級在校級團體比賽中獲得第一名,當我捧著獎狀走進教室的時候,孩子們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教室里一片寂靜,空氣仿佛也已經凝結。五十四雙眼睛齊刷刷地注視著我,我也望著他們。心里不禁納悶:怎么了,對于這樣的成績,孩子們怎么沒反應呢?再想想這幾天訓練中我的表現,再看看自己這張不茍言笑的臉,孩子們哪敢有出格的反應啊!唉,明白了!看著辦公室鄰班老師周圍嘰嘰喳喳圍著的孩子,有說有笑,再看看鏡子中的自己,我這么做究竟是對了嗎?這就是班主任應有的面孔嗎?
孫雙金老師曾經說過:“教師燦爛的笑臉是學生心中永不凋謝的花朵,你笑臉面對學生,學生才會笑臉面對你。你給學生一縷陽光,學生會還給你一個太陽。”是啊,笑是父母帶給我們每個人的第一種語言,也是世界上不同地方的人們共同的、最美麗的、最動人的語言。老師的微笑,是催開蓓蕾的春雨,是滋潤學生心田的甘露,是開啟學生智慧的金鑰匙。
笑不僅是一種生活的心態,還是班主任工作最好的手段。成功的孩子需要老師的微笑來贊賞,缺乏自信的孩子需要教師的微笑來鼓勵,犯錯的孩子需要教師的微笑來諒解,孤獨無助的孩子需要教師的微笑來撫慰。笑,不等于失去了班主任的威嚴,笑卻能“熔化頑石”,笑能“融化堅冰”。我對自己說,從明天開始,在走進教室之前,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然后做一個深呼吸,讓自己的嘴角上揚,微笑著走進教室。不,就從今天開始!
(作者單位:福州市融僑小學 責任編輯:朱蘊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