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名國際共產主義間諜,是德國《法蘭克福報》駐東京的特派記者,1933年5月,上級組織讓他在日本建立秘密間諜網。
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雍容儒雅的他身邊圍繞了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但他從不會動情。鶯歌燕舞中,他恪守著自己專業的底線。
他常到金色萊茵飯店就餐,在那里,他結識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酒吧的女招待。27歲的她,出生于廣島附近的美麗小城——黑鹿。她身材苗條,儀態優雅,對他尤其照顧。他一開始很是警惕,但慢慢地,他就發現這個女人是真心真意對他好。也許是高度緊張的間諜生涯讓他需要一份男女感情的慰藉,也許智慧的他確實相信了這個女人,那段時間,他仿佛真正地戀愛了。
墜入情網的兩人開始頻繁地約會,他們時常雙雙出入公園和餐館。在這種關系的掩護下,他的工作如魚得水,很多情報也頻頻得手。
不久,他把她安排到自己的辦公室工作,他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深愛他的女人,絕不會出賣和背叛他。有了愛情的滋潤,他們配合默契,生活自在愉快。但他一直隱瞞著那個天大的秘密,并沒有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訴她。
她默默地照顧著他的身體,用一個女人柔軟的心擁抱整日奔波不息的他。甚至,當她親眼看到他偶爾因為工作需要同別的女人親密時,她也報以最大的寬容,她安慰自己:他那么優秀,身邊有另外的女人是正常的。她愛他,竟然愛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1941年,由于組織成員的相繼落網,他很快引起了日本憲兵和特高課的懷疑。礙于他特殊的身份,日本特務機關不敢輕易對他下手,而是把目標放在了她身上。她被抓去接受盤問。面對殘酷的刑訊,她守口如瓶,一再用生命保證他的無辜。最終,她遍體鱗傷地被釋放。
此時,敏銳的他感覺到危險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為了保證她的安全,他說:“我可能會遇到意外死亡,你還是另嫁他人吧。”她捂住他的嘴,兩眼含淚:“你別這樣說,否則我寧可去死。”經過他的再三懇求,最后,怕成為累贅的她才答應暫時離開他的身邊,但她堅定地說:“我會等你,一直!”
這一天是1941年8月15日,也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此后,由于諜報網暴露,他被日本警察逮捕,被監禁在巢鴨監獄。
直到1942年5月,她才在報上看到他被捕的消息,也在那時徹底了解到關于他的一切。她一點都不怨恨他對自己的隱瞞,反而感激他對自己的保護。她耐心地等待著,等待著他被釋放的那一天。
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兩個人的心益發靠近了,彼此的愛洶涌激蕩起來。在漫漫長夜里,那種內心奔騰著的愛讓她情不自禁地給他寫起情書。當然,這些情書哪怕連一言半語也沒曾送到愛人的手中。
1944年11月7日,根據他提供的情報,蘇聯紅軍收復了所有國土,也就在這一天,他在東京被秘密絞死,終年49歲。她的希望破滅了,痛苦到了極點,可最后她還是堅強地告訴自己:既然他死了,找不到他的人,也一定要找到他的遺體。
她來到監獄,查看監獄登記簿,費盡周折總算找到了他的名字,可還是沒弄清楚他到底埋在哪里。在孤獨無援的情況下,她花了4年時間,終于在1949年10月才找到他的骨灰。打開骨灰盒,她看到了一個金牙套,那是他火化時留下的最后一件遺物。她高興得仿佛撿到了天大的寶貝,將牙套緊緊貼在胸口。后來,她把牙套制成戒指,戴在中指上,日夜不離。她覺得他就在自己的身邊,那戒指就好比兩人的訂婚禮物,而她宛如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
這個癡情的女人,終生未嫁。她的房間里擺滿了他的遺物,墻上掛著他含情帶笑的大幅照片。她親自動手塑造了他的雕像,和她朝夕相伴。每隔幾天,她總會去一趟他的陵墓,在墓碑上放一束鮮花,喃喃自語,猶如他就站在她眼前,從未離開過一樣。2000年,這個守著他一生的女人去世了,與他合葬。
在世界間諜史上,他被譽為“最有膽識和最完美的間諜”。人們常常稱頌他過人的膽識和智慧,卻往往忘記了在那些如履薄冰的日子里,他的愛情,是那個殘酷時代一抹永遠亮麗的色彩。
他是理查德·佐爾格,同時,也請我們記住那個對他至死不渝的女人的名字——石井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