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李憑箜篌引》的修辭手法

《李憑箜篌引》是一篇描寫音樂的傳世之作，作者李賀在這篇古體詩中熱情歌頌了樂工李憑演奏箜篌的高超技藝和感人效果。全詩共14句，98個字。參照王古福《古代漢語修辭學》里面的辭格，該詩的修辭手法如下。

一、吳絲蜀桐張高秋，空山凝云頹不流

“吳絲蜀桐”運用了代稱的修辭格。代稱是指不直接稱某一人或事物的名稱，而用與它有密切關聯的事物來替代它。在這里是以原料代成品，吳地產的蠶絲和蜀地產的桐木都是制作箜篌的材料，所以用“吳絲蜀桐”代箜篌。

“頹不流”中的頹字用了移就的修辭格，是指將原屬描寫此事物的性狀情態的修飾語移來描寫彼事物，通常是把描寫人的修飾語移用于物。此句的意思是說：樂曲響起后，使得山間的云彩也凝聚起來流不動了。“頹”有崩壞、消沉、敗壞、滅亡等解釋，幾乎都是用在人的方面。這里用“頹”字顯然是將描寫人的修飾語用在了描寫云彩的靜止不流動。

“不”字其實也運用了一個修辭格，只是比較隱蔽而已。它是用了排除的修辭格，運用排除的方式，可以使行文曲折，語言鮮明，主體意思更加明朗。“不”流，表現出樂音的非凡能量和表現力，使得云彩都凝聚了。

二、江娥啼竹素女愁，李憑中國彈箜篌

“江娥啼竹”運用了點化的修辭格，就是指借用前人文句“為我所用”。此處將晉代張華《博物志》中的“舜崩，二妃啼，以涕揮竹，竹盡斑”增刪了幾個字，表現了娥皇、女英在聽了李憑的演奏后都情不自禁，被深深感動了。

“素女”運用了引用的修辭格，具體運用了引事，又稱用典的修辭格。《漢書》載：“秦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瑟為二十五弦。”引用素女的古典，說明李憑的演奏技巧使得善于鼓瑟的素女也被打動了，足見其超卓的演奏能力。

三、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昆山”一詞運用了節縮的修辭格。節縮又分為縮合、節短。這里是運用了節短的辭格，昆山是指我國西部的昆侖山，以產玉而聞名天下。

“芙蓉泣露香蘭笑”共計用了四種修辭手法：夸張，形容音樂魅力之大，使芙蓉哭泣、香蘭微笑；擬人，其中的“泣”和“笑”用的是擬人；引用，暗用了劉勰的詩句“秋葉泫露如泣，春葩含日似笑”；通感，化音樂之聲為鮮花的嬌美形象。

這兩句在整體上還運用了對偶的修辭，使內容更為鮮明、深刻、有力，在形式上整齊、勻稱、和諧，給人以音樂美、勻稱美的享受。

四、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

“冷”字用了設彩的修辭格。用豐贍而色彩綺麗的詞藻鮮明突出地表現事物的特征，這種修辭方法叫設彩，又稱敷彩。此處一個“冷”字，使得音樂的震撼力更直觀、更感覺化地呈現于讀者面前，增強了語言的形象性和感染力。

“融”字運用了夸張的修辭格，其實冷氣寒光是無法消融的，因為李憑箜篌彈得特別好，人們陶醉在音樂中，以致連秋天的寒冷也感覺不到了。

“紫皇”運用了雙關的修辭，既指道教的最尊的神，又指當時的皇帝。“紫皇”一詞使詩意自然由人寰擴大到仙境，顯示出作者雕琢字句的別出心裁。

此兩句也同樣運用了對偶的修辭格。“十二門前”對“二十三絲”，“融”對“動”，“冷光”對“紫皇”，給讀者以音樂的氣勢磅礴的審美享受。

五、女媧煉石補天處，石破天驚逗秋雨

這兩句運用了示現的修辭格，示現是指把實際上不見不聞的事物、景物說寫得活靈活現，進而大大增強語言的藝術感染力。這兩句的意思是連天神女媧聽了李憑的演奏箜篌，都不禁忘記了補天的重任，竟然使得“石破天驚”，以至于引來大量的秋雨。將想象中的事情說得如在眼前

六、夢入神山教神嫗，老魚跳波瘦蛟舞

這兩句同樣運用了示現的修辭格，解釋為：我們仿佛在夢中看到了李憑正在云霧繚繞的海上仙山中向神仙展示他的絕技，向那位傳說中最精于音樂的女神成夫人傳授演繹箜篌的技巧；甚至連江河海湖中的“老魚瘦蛟”都不顧自己年邁體弱，隨著這優美的樂曲在水波中翩翩起舞了！這兩句需要我們展開想象，想象李憑的水平之高超，實在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七、吳質不眠倚桂樹，露腳斜飛濕寒兔

這兩句和前面句子一樣，也運用了示現的的修辭格。解釋為：成天伐桂、勞累不堪的吳剛倚著桂樹，久久地立在那兒，聽了優美動聽的音樂竟忘了睡眠；玉兔蹲伏一旁靜靜地聽著這動人的音樂，任憑深夜的露水不停在灑落在身上，把毛皮浸濕，也不肯離去。從傾聽者的角度來寫音樂之美妙，側面烘托出李憑的音樂才華。

本詩每兩句都運用了修辭格，共計14種、18次。如此密集的修辭手法運用于一首較短的唐代樂府詩中，是較為罕見的，有著不可替代的魅力和意義。

（作者單位：江蘇省建湖縣職業技術教育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