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危機四伏的局面,我們并沒有危機意識,反而充滿了錯誤思維,就好像妄想癥、迫害癥與美國如影隨形一般,這四種錯誤思維一直困擾著中國的經濟建設和改革開放。
一、“非左即右”讓改革發生嚴重偏差
“右”對市場經濟的錯誤理解,造成了今天一系列的社會問題,因此遭到“左”的反彈,而左右相爭使改革陷入停滯甚至倒退。在實行改革開放以后,所謂“看不見的手”把一切推向市場之后的結果是什么?房改之后住不起房,醫改之后看不起病,教改之后上不起學,退休之后養不起老。
我花了20年時間研究馬克思,最后得到一個非常震撼的結論:馬克思一生所追求的目標并不是共產主義本身,他真正追求的是和諧社會,其他都不過是手段而已。運用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得出的另外一個非常震撼的結論是,人類歷史是一部通過法治與民主控制權力腐敗的階級斗爭史,法治與民主并不是一開始就明確的目標,是為了反腐敗開展階級斗爭的結果。被譽為資本主義經濟之父的亞當·斯密簡直就是馬克思的前身。在《國富論》里,他對于資本家剝削工人感到痛心疾首,他更感到痛心的是勞動者薪資的衰退——他和馬克思都想達到和諧社會這個目的。不同的是,馬克思希望通過階級斗爭打擊腐敗,實現民主與法治,達到和諧社會的目的;而亞當·斯密希望通過一只“看不見的手”杜絕腐敗,維護社會的整體利益。
那么,亞當·斯密跟馬克思誰是左派,誰是右派?他們既不是左派也不是右派。所以,我們一定要務實,千萬不要把手段當做目的,只有這樣,中國經濟才有希望。
二、“非公即私”,僵化了經濟,割裂了社會
任何一種產業,無論是國企還是民企,其實都能做好,關鍵是看我們如何定位和管理。任何一種事業,政府和社會都能辦好,關鍵在于政府能不能公平有效地分配資源。看看今天的英國,在經濟領域里是資本主義,電網、民航、石油、電信等等在撒切爾夫人時代都民營化了,金融、銀行、保險等等一直都是私營的。但是,在社會政策領域里卻是社會主義——醫療是免費的,教育主要是對外國人收費,房子有廉租房,有租房津貼,有按揭減稅。
我們呢?我們堅持“非公即私”,很多行業都不許私有機構進入。可遺憾的是,我們所謂公有的卻被特殊的方式“市場化”。醫療機構表面上是公有為主,但是這些機構卻一邊拿著財政撥款,一邊推行以藥養醫。教育機構表面上也是公有為主,但是很多公有學校一邊拿著財政撥款,一邊以各種名義收取填坑班、擇校費這些極具“創新”的費用。既然教育、醫療面對的都是老百姓,為什么我們不能給民營學校、民營醫院提供平等的財政補貼?為什么不能給私立機構的教師、醫師以平等的職稱待遇?為什么我們就不能打破公私偏見?
房地產最有意思,名義上是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但是,一級土地開發權被地方政府壟斷著,建設用地指標被有關部門把持著。除此之外,石油、鐵礦石的進口大部分都被國有企業壟斷,民航表面開放但是航線卻被國有企業壟斷,金融表面開放但是卻以審慎監管為名始終不給民營資本真正的空間,連出租車這么個完全無關經濟安全的行業竟然大部分都是公有。而這些領域,在人家那里都是徹底的市場化。
公與私本來就是一枚硬幣的兩面,憑什么把它們對立起來?“非公即私”的錯誤思維如果不得到改變,我們經濟行為的社會成本就會非常高昂。
三、“宏觀調控,微觀搞活”成了新教條主義
很多人就把調控簡單地理解為只有宏觀就夠了,“宏觀調控”好像就是撥點預算、搞搞投資、加息減息、調調準備金、正回購逆回購這么簡單。“微觀搞活”就變成了微觀層面什么都可以搞,于是,各地產業園遍地開花,食品安全屢出問題,但是地方政府卻覺得這些只是微觀問題,產業還是要扶持。
在歐美發達國家,政府干預經濟的主要手段包括反壟斷調查、行政法院體系、行業合規監管、價格聽證制度、吹哨檢舉揭發制度、知識產權體系,而這些都沒有在中國落地生根、發揮調控經濟的作用,也沒能成為維護經濟公平秩序和市場競爭倫理的基石。
在宏觀調控方面,政府最應該做的是營造一個公平的營商環境,可是我們沒有。我們留給民營的基本都是國有企業不愿意做的辛苦行業。我們的民營和個體企業現在都集中在四大產業:一是房地產及中介;二是批發零售和商貿物流;三是制造業及進出口;四是餐飲服務及農副產品。這些行業都是利潤最薄、稅負最重的。但是,我們的民營和個體企業卻創造了85%以上的就業,吸納了85%以上的下崗職工和農村勞動力,上繳了83.5%的稅金。而從事這些行業的人這么辛苦地工作,卻只存錢不敢花錢。
用“宏觀調控,微觀搞活”這種思維管理經濟,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過隨意,沒有科學性。直到今天,我們在很多方面仍是這樣。今天中國經濟的很多問題就是地價和地產“搞活”造成的,包括制造業萎縮、服務業不振、高利貸、通貨膨脹、貧富差距拉大、社會對立等。

四、“大躍進”式思維,扭曲了改革路線,不斷地制造經濟災難
公路、風電、高鐵這些項目一窩蜂地上馬,說明我們還是沒有離開“大躍進”式的經濟發展思維。我們喜歡從一開始就制定高目標、大目標,然后再動員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來實現這個“大躍進”式的目標,甚至連動員口號都還是“大躍進”式的。比如幾年前劉志軍治下的鐵道部天天喊著“跨越式發展”;比如首鋼搞世界最大的高爐——1號高爐,到最后煉鋼質量不過關,還虧損了50億元。我們的產業振興,比如十大產業振興規劃定下年產50萬輛電動汽車的目標,因為得不到市場認可,一年產量才7181輛,這不是在“放衛星”嗎?
還有保障房建設,各地一窩蜂地開工,可是資金怎么周轉、怎么回籠?本來挺好的政策,完全可以通過循環開發持續十年造福億萬百姓,卻非得一口氣花光所有的錢,造成現在這種遍地開花、遍地停工的局面。我們總是以建房為目的,卻忘了對于老百姓來說,最重要的不是現房,而是穩定的預期。
責編/葛沐溪 E-mail/chinamanage@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