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騎車行走、
感受和觀察生活之中,
相信女兒內心
也會收獲到一份寧靜和安然。
我曾經在圖畫書《水牛兒》里描述過一個場景:雨水紛飛的夏季傍晚,一個小學生在放學的路上,和媽媽一路撐傘,一起走回家。這來源于我和女兒之間的真實故事。
那時,她在北京某重點小學讀一年級,小學的新校舍沒有蓋好,在別的小學借讀一年。當時交通極其不便,因為學校在胡同深處,我們每次接她上下學都是步行穿過長長的胡同。公交車就停在胡同外的大馬路上,遇到惡劣天氣,車又擠又慢,我們不是一路小跑,就是得早早出家門。面對班里幾乎全有私家車的同學,女兒非常委屈地問我:“為什么咱家不買汽車呢?”是啊,為什么不買車呢?
在一個精英家長云集的學校里,奢侈的生活是孩子們的常態。在這所學校里,有政界名人的孩子、有著名影視演員的孩子、有大款富商的孩子,當然,也有我們這樣工薪階層的孩子。就是告訴孩子不要攀比,孩子也會在自己的視野里看到消費的差距:那些在學校門口停下的私家車不是寶馬就是悍馬;同學們寒暑假回校,聊的都是去了哪些國家度假;過生日去的也凈是星級的酒店……這樣的氛圍,我怎么讓孩子淡然處之呢?
老師曾經在班里進行過關于私家車的調查,“家里有一輛車的同學,請把手舉起來。”這樣一直問下去,有的孩子家里竟有5輛車之多,當問到“誰家一輛車也沒有”時,全班靜悄悄的,所有的眼光都在巡視,在一片目光探照燈中,只有我的女兒舉起了手。
女兒告訴我這個調查后,我不關心老師為什么要這樣問,但我關心她的感受。
女兒對我說:“我覺得自豪啊,因為我是唯一的?!蔽曳浅8吲d,告訴她:“沒錯!我們不是沒錢買車,而是我們要更貼近生活,感受自然?!?/p>
但是,孩子不是天生就這樣安然淡定的。她也曾羨慕有車一族,尤其下雨下雪,我們走在泥濘的胡同里,滿腳是水,有時候皮鞋都被泡透了,褲子濕了大半截,她覺得我們公交一族的生活糟透了。
但是,就在那個下雨的傍晚,我們兩個打著雨傘,我帶她去看胡同里被雨水沐浴的花朵,帶她看路上散步的蝸牛和蚯蚓,帶她聽房檐上滴下的水掉在街道大媽的搪瓷碗里的聲音,和她一起去水洼里踩雨水泡泡……她終于知道,走在雨水里是多么的詩意和浪漫,這比風馳電掣般地開車把水濺在路人的身上,一路狂奔到家要美好得多。
老北京人愛說:不接地氣兒的人愛生病。我認為,不接地氣兒的生活是不具有創造力和生命力的。我們全家都是自行車一族,我上班從南城到北城,沿著中軸線,騎著車悠閑地看著皇城的四季風景。我可以在心里說出哪棵銀杏樹是什么時候變色的,眼見著早市上來的最新鮮的水果是什么,還可以與遛早兒的大爺一起傾聽百靈歌唱……女兒從小學五年級就自己換乘兩趟公交、地鐵上下學?,F在她上初中,也和我一樣開始成為自行車一族,每天騎40分鐘車到學校,觀盡世態百相。更大的好處是,她是全班50名同學里少有的體育達標的三好生。而律師爸爸也是騎車買菜、乘公交自得其樂。
我們就這樣騎車過著每一天,享受著自然和運動帶來的快感,去感受四季的變換,去閱讀每一條街道和每一個人。在這時光的流逝中,相信女兒內心也會收獲一份寧靜和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