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做強。作為企業努力方向。一直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但以科學發展觀審視,其中包含負面因素,不宜籠統提倡。我認為把這個命題修改為“做大做強做優”,更為符合時代潮流。
國資委不再提“做大做強”,改提“做強做優”,標志著中國企業價值觀的根本轉折。
本文在三年前曾以《做大做強不符合科學發展觀》為題發表,集中論述做大做強與做強做優的比較,準確預見到中國企業今天的大方向。可惜此文當時沒有產生任何影響。我只能感嘆過于超前。缺乏知音。時隔三年,此文剛好新鮮,所以決定回鍋再炒。
國資委“王勇新政”的核心,可以概括為一句話:做強做優,培育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世界一流企業。重刊此文,希望大家加深對做強做優的理解。以下是原文:
做大做強。作為企業努力方向,一直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但以科學發展觀審視,其中包含負面因素,不宜籠統提倡。我認為把這個命題修改為“做大做強做優”,更為符合時代潮流。
做大做強的針對性
做大做強本身并沒有太大問題。做大指的是規模,通常用收入來衡量一個企業是否做大;做強有多種含義,比如指競爭力,但從實際看,人們最主要用利潤來衡量一個企業強不強。因此做大做強,常常被理解為企業的收入與利潤取向。一個企業要做大做強,屬于企業自主選擇范圍,別人無權干涉。
做大做強作為一個口號由官方來提倡,針對的是我國企業以往傲不大、做不強的實際,希望企業在市場競爭,特別是國際市場競爭中,超越競爭對手,贏取企業競爭優勢和國家競爭優勢。
做大的宏觀經濟效果,通常表現為GDP規模、出口規模和就業規模的擴大;做強的宏觀經濟效果。通常表現為產業結構的優化、產業鏈位勢的提升、產業附加值的提高等等。在不同時期,政府強調的重點,會有所變化。比如從做大做強,改為做強做大,意在解決大而不強的問題。
中國作為一個大國,企業做大做強理所當然;作為迅速工業化國家,沒有強大的企業反而不正常。
但是,任何口號的提出,作為一種政策導向,都有其特定時代背景和前提假設。例如“多、快、好、省”是在計劃濟濟背景下提出的,僅按字面理解照搬到現在,語境就不合適。“做大做強”也一樣,它是在中國迅速工業化時期提出的口號,這一口號的積極作用雖然現在也還在繼續發揮,但根據我國現代化歷史發展要求,需要在原來基礎上補充新的內容。
從實際遇到的問題來看。舉個例子。說信息化為企業做大做強(或做強做大)服務固然不錯,但主要被理解為信息化為工業化服務,而沒有講工業化促進信息化上同以往比有什么不同。尤其是在兩化融合背景下提企業戰略與信息化戰略融合時。映射的企業目標模式明顯缺位。許多企業,特別是信息化落后企業,經常把這理解為企業目標模式不變,信息化只涉及在傳統目標下更新手段。如果企業確實不需要在戰略級融合也罷。事實是企業需要這樣做,但理解上系統地偏離了兩化融合的初衷。問題就出在企業目標模式的設定上,沒有體現兩化融合的時代特征。
為什么要提倡做大做強做優
做大做強是在傳統工業化背景下提出的。提倡敞大做強做優,是因為原來的背景已經發生了變化,變成新型工業化,變成工業化與信息化融合。變化之處在于,增加了信息化這一新的現代化背景。背景發生的第一重變化。是生產力條件發展了變化。
正如李維安教授指出的:“就企業經營觀而言,前一階段我們的主導方向是‘做大’,現階段普遍強調的是‘做強’,而新的形勢要求我們要步入倡導‘做活’的企業經營成長的新階段。”這是因為,做大做強是傳統工業化導向,做活是信息化導向。從兩化融合角度講,應把做大做強,修正為做大做強做活。其中做活,是做優的第一重含義。
做大做強容易出現的偏差,一方面是助長外延型擴張,表現為投入物質化,利潤短期化。片面強調物質資源投入,導致經營粗放、資源浪費;一方面是助長組織僵化的工業病和大企業病。信息化正在起著第一生產力的作用,它推動企業向智能化、活力化的方向優化。我們把這種優化,叫做“做活”。
設定這一目標,有利于將以智慧為核心的無形資產和可持續發展的長期效益,納入企業經營模式。避免現在普遍存在的把做強片面理解為追求“看得見、摸得著”的有形效益和短期利益的傳統觀念;把適應多變的全球化、信息化環境,變革創新作為與做大做強同等重要的目標,引導解決企業與環境的矛盾,實現靈敏反應。
背景發生的第二重變化,是企業治理環境和治理要求發生了變化。
過去所說現代企業制度,是以委托一代理分離這一傳統工業化特征為前提假設的。美國次貸危機顯示,工業化成熟后,隨著分工和專業化的深化,委托人監督代理人的成本越來越高,在企業越來越不透明情況下,代理人可以將企業實際目標,從最終價值上,引偏到中間價值上。一種情況是不再追求利潤,而通過做大,使經理人收入最大化;一種是追求違法利潤,高風險歸公司,高收益歸經理人。在這種背景下提出做優,是指在收入高低、利潤高低這種中間價值外,樹立企業的最終價值標準(即對股東和顧客負責的標準)。雖然在理論上,代理人的中間價值與委托人的最終價值是一致的,但實踐中兩張皮這一事實本身,就說明有必要在傳統監管同時,建立委托一代理融合的信息化治理機制。與傳統分離型監管最大不同是低成本透明化。因此企業做優的第二重含義,是解決委托與代理之間的矛盾,實現靈敏反應。
背景發生的第三重變化,是生產方式發生了變化。
做大做強隱含著規模經濟這一傳統工業化的前提假設。認為規模大比規模小更加經濟。落后于發展方式轉變的實際。
做大做強排斥小批量、多品種的先進生產方式,脫離了中國中小企業和產業集群發展的國情,脫離了自組織、多元化的網絡經濟的發展潮流。
對大企業也存在一些誤導,做大是指規模經濟,而事實上,中國大企業正在出現在規模經濟基礎上,向范圍經濟、品種經濟的轉變,表現為共享信息資源和網絡基礎設施條件下的增值產品和服務多樣化、復雜化趨勢。
做大做強也不是信息時代產業發展的絕對規律。許多高附加值的名特優新產品和服務、個性化的文化創意、WEB2.0等,并不以規模取勝,而是以優取勝,以多樣性取勝。
企業做優的第三重含義,這里的優可以包容小批量、多品種生產方式,包容文化價值。
背景發生的第四重變化,是社會進步發生了變化。
科學發展要求以人為本,國際社會廣泛倡導企業社會責任和利益相關者治理,這些都是對企業做優的要求。
做大做強只包含了效率價值,沒有包含公平正義價值。企業獲得很多利潤,規模很大,但不一定能實現做優。舉例來說,反壟斷的目標,都是些做得最大、做得最強的企業,但它們是害群之馬。從妨礙競爭、妨礙創新,到損害消費者權益,劣行不一而足。
傳統工業化的企業觀,忽視企業和顧客的公民屬性。顧客價值。只是公民價值的經濟方面;在“顧客至上”之上,還存在更高的價值,如經濟價值之外的社會價值。經過國際金融危機,人們對那些做大做強做缺德的企業的危害,對做大做強坐進監獄的房地產商、金融家的危害,看得更清。實踐證明,企業并不只是生活在經濟的真空中,它也同時生活在社會中,因此除了做大做強,還要做優,做優秀的企業公民。
總之,我的觀點認為,單提做大做強不全面,不符合科學發展觀的要求;面向大企業,提倡做大做強做優,更有利于可持續發展、走新型工業化道路,建設和諧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