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復蘇

摘 要：《霍華德莊園》是英國著名作家愛·摩·福斯特早期所著的一部重要的小說。本文試圖解讀其重生主題并且闡明福斯特筆下的重生的意義是來自于精神層面的。

關鍵詞：春天；莊園；重生；希望

《霍華德莊園》發表至今已有一百多年，這部作品的問世，使愛·摩·福斯特首次取得了作為小說家的巨大成功，很多人甚至認為《霍華德莊園》是他最好的創作。小說的故事主要是圍繞著與霍華德莊園有著緊密聯系的兩個家庭人物之間的關系展開的在小說情節的迂回曲折中的結局似乎是宿命的安排，然而福斯特寫《霍華德莊園》是有他的深意的，小說的重生主題尤其值得回味。

一、霍華德莊園的重生

（一)它變“活”了

英國鄉村的美在女主人公瑪格麗特首次去霍華德莊園時得到充分地展現：

再往下在小山谷的旁邊更多生動的色彩在蘇醒，水仙花象哨兵一樣站在它的邊緣，或一大群地越過草坪……她被這片土地的肥沃打動了；她很少去過花開得這么好的花園，就連那被她從門廊下隨手拔出的小草也是深綠色的。”（157） 霍華德莊園是它原來的女主人威爾考克斯太太“一生唯一的熱愛”。 她沒有把自己最心愛的祖業留給子女和丈夫，卻將它贈給了曾陪伴自己的朋友，因為她認定瑪格麗特是這所房子的“精神繼承人”。 有趣的是，霍華德莊園也因為有了瑪格麗特，而被重新賦予了生命。這棟房子從一開始就“認”了新的女主人。當亨利去取莊園的鑰匙時，瑪格麗特在門廊下躲雨，眼前的景物讓她若有所思。“微笑著和嘆息著，她把手放在門上。它開了。房子根本就沒鎖上。” (157-158)房子與瑪格麗特之間奇特的緣分使這棟鄉村的老屋獲得了新生：它隨著新主人的來回踱步發出回響，“但那是房子的心臟跳動的聲音，先是微弱的，然后是大聲的，勇敢的。它蓋住了雨聲。”（159）

（二)它變得有生氣了

由于搬遷，施萊格爾家的家具和書籍被暫時存放在霍華德莊園。但在莊園的守護者艾弗瑞小姐的精心布置下，瑪格麗特和海倫看到家具和房子出奇地配。由于房子朝陽，妹妹海倫還摸到那些椅背是暖的。房子一有了人氣，也就煥發了生機。在小說第三十七章，海倫在進入客廳不久后說：“現在，這里沒有一棟死屋子的感覺，客廳比之前有著威爾考克斯自己家的東西時顯得更有生氣了。”（232）在這一章的描述中，福斯特有幾次寫到“活著的”和“死去的”，也有幾次描寫春的氣息，贊美春的美麗。作者對這所房子的氛圍的有關描繪非常類似于唐詩中的“春風吹又生。”

二、莊園女主人的重生

伍爾夫曾經這樣評價福斯特：“他所關心的是私人生活；他的信息是向靈魂傳遞的。”

由于馬格麗特的腳步聲和前威爾考克斯夫人的很相似，守護著這所房子的婦人一開始就把她當作莊園的原主人了。然而，因為所處的環境不同，瑪格麗特畢竟和威爾考克斯太太在很多方面是不一樣的。對瑪格麗特而言，成為霍華德莊園的繼承人的過程也是她的靈魂逐漸蘇醒的一段生命旅程。 在這個倫敦郊區的農莊里面，馬格麗特獲得了久違了的空間感，這是她在倫敦所感受不到的。 在第二十四章，作者寫道：“她重新獲得了空間感，那是所有的塵世的美的基礎，而且，從霍華德莊園開始，她試圖認識英國。”(161) 的確，在倫敦這樣的現代都市，人們總是行色匆匆，難以稍作停頓來感受來自大自然的那份美麗和心靈深處的那種愉悅。

福斯特就像他所尊敬的文學前輩們，深愛著家鄉的田園。 因為他們眼中的英格蘭的鄉村是個有著非凡的自然美的地方。這個地方不但是想象力的滋養者，而且是道德的價值觀的來源。 瑪格麗特第二次去霍華德莊園時她已與威爾考克斯先生結婚。 她所看到的莊園周圍的英國的鄉村使她產生了對自然和土地更深層的解讀以及對過去和現在更廣闊的聯想。“這里曾經生活著一個古老的種族，我們現在帶著不安回望他們。我們周末去的鄉村就是這個種族的家園，而生活嚴肅的一面，死亡，分離，對愛的渴求，在田野的心中有著它們最深刻的表達。一切并不都是悲傷。太陽下山了。畫眉鳥在含苞待放的繡球花上唱出兩個音節。有些孩子在金色的稻草堆里喧鬧，玩耍。先是這里有些悲傷的氛圍使瑪格麗特感到驚訝，但最終她得到的是一種完整的感覺。在這些英國的農場，若是身臨其境，人們可能很穩固地看到人生，并看到它的全部，把它的稍縱即逝和永恒青春組合在一個景象中，聯系——沒有痛楚地聯系直到四海之內皆兄弟。”(212)在莊園外圍的農場，馬格麗特獲得了全新體驗——即與傳統文化的精華一脈相承的道德的完整感。 與土地的聯系意味著拯救，這對馬格麗特而言簡直就是重獲新生。

三、圍繞著莊園的人和人之間關系的重生

“只有聯系！那是她所有的布道。只有聯系平淡和激情，兩者才會得到提升，而人類的愛會被發現在它的高處。再也不要生活在碎片里了。”(147)這段文字是小說的亮點，“只有聯系”成了福斯特的箴言。他曾屢次聲言，他寫作的目的是要使人們互相尋求諒解以獲得和諧的關系，人與人，階級與階級之間都應如是。然而聯系從何而來？有些評論家認為，《霍華德莊園》是一部充滿著矛盾和沖突的小說。海倫在認識威爾考克斯一家后沒多久就看到了他們家光鮮亮麗背后的“恐慌和空虛”，因此她反對姐姐與威爾考克斯先生的結合。而瑪格麗特自己呢？她在那段時間里了解了威爾考克斯先生不光彩的過去，她還發現自己和丈夫對于重大的問題意見不一，這就是為什么她在和妹妹在莊園里重逢時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婚姻是否幸福的原因。她告訴她妹妹房子是死的，然后她又解釋道“我是在說我是死的。我感覺到的。”（237）事實上，在那時，瑪格麗特還沒有成為那棟房子的真正的女主人。福斯特是個現實主義作家，雖然“只有聯系”是《霍華德莊園》的主旨，但小說所展現的英國社會充滿了對立與矛盾：威爾考克斯家族追求物質財富的“外在生活”與施萊格爾一家崇尚精神境界的“內在生活”的隔閡，現代大城市的擴張和守護傳統的綠色家園的矛盾，資產階級與來自社會底層的失業者的沖突。

在小說臨近結尾時發生的突發事件，即巴斯特的突然死亡，是在整部小說的矛盾沖突發展到頂點時產生的，同時這個事件也構成了小說后半部情節發展的轉折點。在《霍華德莊園》中，巴斯特之死有以下三個方面的意義： 一是查爾斯對于巴斯特之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被判“過失殺人”，從此，亨利的堡壘潰散了，在經歷了痛苦之后，他對瑪格麗特和海倫的態度在小說結尾有很大的改變。 第二，瑪格麗特通過巴斯特之死，認識到“越過那些束縛我們的限制，存在著更真實的關系”。正如她妹妹曾對巴斯特說過的，“死亡可以毀滅一個人，而對于死亡的想法卻可以拯救他。”(256) 作為一個想法，死亡，就是把思想轉而集中在超凡的真理上，而只有通過思索那些真理，我們才有希望獲得重生，“在墳墓這邊”的重生。所以，瑪格麗特通過這一事件再次感受到了強烈的心靈震撼。 第三，死亡是一個結束，同時它也意味著一個開始。巴斯特之死是個悲劇，但它的意義卻是前面所提到的“復活、興盛。”最后，亨利·威爾考克斯開家庭會議，正式宣布把霍華德莊園留給妻子瑪格麗特，而瑪格麗特會在身后將房子送給她的外甥，即妹妹海倫與巴斯特所生的孩子。

當亨利在小說末尾對馬格麗特提起前妻留下的那份遺囑時，“好像有什么東西搖動了她生命的最深處，她顫抖了一下。”這時，她已成為莊園真正的女主人了。小說在海倫與孩子們的歡笑聲中結束，莊園將迎來前所未有的好收成。

參考文獻：

[1]愛·摩·福斯特著. 蘇炳文譯. 小說面面觀. 廣州：花城出版社，1987.

[2]愛·摩·福斯特著. 霍華德莊園. 紐約：矮腳雞出版社，1985.

[3]弗吉尼亞·伍爾夫著. 瞿世鏡譯. 論小說和小說家. 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

（作者單位：上海對外貿易學院 國際商務外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