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胎記》是霍桑的名作,也是美國短篇小說的瑰寶之一。本文擬從英美新批評的角度對其進行深層的解讀。通過對作品的精細閱讀可見小說蘊涵豐富,不僅表現了多重主題,可以有多層面的理解,而且可以從多角度進行詳細分析。
關鍵詞:《胎記》; 新批評; 解讀
英美新批評是二十世紀初在英美崛起,四五十年代曾盛極一時的一種文學批評方法。新批評的文本中心,它對文本分析的特別強調,應該說是很有道理的。這一方法對我們吃透原作有極大的幫助。本文擬利用新批評這一文學批評方法,對美國知名作家霍桑的短篇小說《胎記》作嘗試性的解讀,以期對該作品有深入了解。
新批評對一部文學作品進行批評,主要的一個策略便是對文本作精細的閱讀。用新批評方法進行閱讀,可以排斥外界,一切以文本為主,不必查閱任何的圖書資料,也不必了解作者的生活和時代背景,也就是沒有必要借助外在的信息來理解文本,文本本身就能提供一切信息(Charles,2004:38)。本文從這幾個方面逐一討論,對作品進行深層次的分析、詮釋。
“反諷”是一種修辭術,是指“字面意義和隱含意義之間相互對立”(趙毅衡,1986:185-187), 也就是指我們說話時真正的意思與我們所說的話正好相反,也指事情的發展結果與我們原先的期望和預料截然不同。一般的反諷形式有:悲劇反諷,自反反諷,嬉笑式,調皮式,挖苦式、或溫和式的反諷等。
《胎記》里反諷的例子比比皆是。艾爾默在勸服喬治亞娜時說:“我不會擺弄這些于身體不利的東西來害你害己的。我是要讓你想想,相比之下,除去這只小手所需要的技術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不要懷疑我的力量”,“相信我”,在他這些信心十足的話語中,一直向喬治娜傳達著這樣一個信息:去掉胎記對他來說是很容易的,他是絕對能夠除掉它的。但實際上,他認為微不足道的小技術卻要了他妻子的命。這是多么可笑的諷刺啊!喬治亞娜在臨終前還在為其丈夫艾爾默辯護:“你目標崇高,行為高尚,不要因為擁有這么高尚純潔的感情,而拒絕了塵世能給你的最好東西感到懊悔。”
小說的第三人稱敘述角度給予作品獨特的語調。這是以旁觀者身份來敘述的語調。使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仿佛感受到真的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發展。第三人稱 敘述語調的作用之一是“總結全篇大旨,或對聽眾加以勸戒”。這一獨特語調的使用突出顯示敘述者對這一荒唐事情的批判態度。第三人稱的敘述角度使讀者能以冷靜的態度去旁觀這一“殺妻”事件和感受小說帶來的思考。主人公的科學家身份所犯的罪惡顯示出作者對科學的消極批判態度。
新批評派倡導的“含混理論”,亦即語義含混,表達模糊,多義等,也可以用之于分析《胎記》。霍桑善于運用象征、意象、寓意等手法把他的思想從多個層面表達出來,所以他的作品表明上的意義常與暗含的字里行間的實際意義是相悖的。多數評論家認為他的作品的魅力和深度正是源于“這種內在的雙重性和模糊性”(Terrence,1965)。
小說中有這樣一段描寫:艾爾默將妻子帶進實驗室等待藥物煉成的時候,有一次他喬治亞娜定眼望著一只裝有泥土的桶子,“不久她吃驚地看到一枝植物的幼芽從土中向上抽枝發芽了。接著就長出了纖細的莖來;葉片慢慢地展開;中間有著一朵完美而好看的花兒,”她不敢去碰它,而艾爾默也堅持叫她將它摘下來,“但是喬治亞娜的臉一碰到這朵花,整顆植物就枯萎了,它的葉片變得烏黑,仿佛被火烤焦似的。”霍桑花了這么多筆墨寫這一情節是為了什么啊?按理說喬治亞娜是婉若天仙般的女子,碰到花是絕不會枯萎的。其實霍桑是用了隱晦的手法來描寫艾爾默和妻子間的失敗性愛,這是艾爾默在女性面前不成熟的暗示。
象征是文學創作中常用的手法。霍桑比較善于運用象征手法對事物和人物進行不同層面不同角度的描寫。《胎記》作品中的象征手法用了較多,能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胎記也可以是人類性惡之本源的象征。但凡人類,無論多么的美好,都會有性惡的一面。而喬治娜是一個絕美的女子,但卻偏偏長了一個胎記。小說中有這樣一段話:“艾爾默曾夢到和助手厄脈納德菩試圖動手術去掉妻子的胎記。但是手術刀越往深處去,那只小手便陷得越深。最后,小手仿佛緊緊抓住了喬治娜的心臟不肯松開;而他呢,則十分堅決地要將它從那里割去,刮掉。”這里象征這人之性惡之源往往藏于內心深處,一旦性惡的本質暴露出來,則會帶來可怕的后果。艾爾默清秀而柔弱的身軀和白皙而聰慧的面容象征著人類精神方面的素質。而厄脈納德菩身材矮小,軀體龐大,還有巨大的體力,蓬松的頭發,熏黑的面孔以及渾身上下那股說不出來的粗陋、質樸的氣息則象征著人類肉體方面的本質。喬治娜答應艾爾默去除胎記后,就一直待在艾爾默的實驗室里。
神話原型批評者認為,文學創作與文學傳統以及人類文化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一部作品,既是獨一無二的,又是與之相似的眾多作品中的一部,批評家的任務就是發現它與其它作品的聯系,找出其中帶普遍性的原型因素與潛在的神話模式(戴琳)。
神話原型批評理論提出了“春、夏、秋、冬”四個類型的神話原型,分別關乎神或英雄的誕生和復活、成長、勝利和結婚以及死亡與毀滅(戴琳)。艾爾默能娶到宛若仙人、美麗無比的喬治亞娜讓完美看到了希臘神話的影子。在希臘神話中聰明的男子總是能夠贏得絕美的女子的芳心。在剛開始艾爾默也確實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但是接著文章也走了神話的路子,由于男主角的貪念而失去了美麗的女主角,導致了死亡與毀滅。艾爾默還把自己和皮格梅利翁作了對比。艾爾默對喬治娜說:“最最親愛的人啊,如果我能拭去大自然在她最優秀的作品中留下的不完善的印記的話,那將是什么樣的成功啊!就是皮格梅利翁見到他雕刻的少女向他走來時,也未必會像我一樣高興得如癡如醉。” 皮格梅利翁是希臘神話中的塞浦路斯國王和雕塑家,他愛上自己雕塑的少女像。由于他的懇求,愛情女神阿佛洛狄賦予雕像生命,使之終成眷屬。
《胎記》這部作品具有極大的“張力”。它表現了多重主題,可以有多層面的理解。“張力”是新批評通常用于詩歌分析與批評的一個術語,具體地說,指詩歌的“內涵”與“外延”兩者之間的對立與相互作用(Charles,2004:45)。
第一,喬治亞娜的死反映出作者霍桑對科學知識消極和批判的態度,指責科學的冷酷和罪惡。第二,揭露出男權社會欺凌、扼殺女性的罪惡,并且對女性自我物化,自愿放棄主體地位的奴性進行了批判。第三,表明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東西,過分的追求完美只會帶來不良后果。第四,反映了霍桑對性惡之本源的思考。它猶如人的胎記,與生俱來,而徹底去除胎記之日,乃靈魂離開肉體,飛向天國之時。
注:以上譯文均出自《胎記》,選自《世界短篇小說經典·美國卷》,譯者:韓敏中。寧夏人民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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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廣西工學院外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