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蛾撲火般地游走”

摘要：《了不起的蓋茨比》是美國小說家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被公認為美國文學史上的經典之作。本文用巴赫金的狂歡化理論探討小說中出現的蓋茨比加冕與脫冕情節，試圖指出《蓋茨比》的狂歡化特點，揭示該作品所表達的“美國夢”的幻滅的主題。

關鍵詞：狂歡化;加冕;脫冕;“美國夢”

作者簡介：甘露，女，鄭州大學外語學院2011級碩士研究生，專業：英語語言文學，方向：文學翻譯。

[中圖分類號]：I1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1-0028-01

一、引言

《了不起的蓋茨比》被視為美國“爵士時代”的象征。小說中充斥著連綿不斷的宴會，徹夜不息的音樂，聚會上的男男女女盡情地放縱自己，像飛蛾一般穿梭于歡歌笑語、美酒佳肴和繁星夜空中，個個酩酊大醉，丑態百出，似與中世紀嘉年華慶典一般。本文試用巴赫金的狂歡化理論來分析《蓋茨比》以展現其敘事背后所隱藏的歷史真實，揭示“美國夢”幻滅的主題。

二、狂歡化

巴赫金從歐洲各種各樣的狂歡節類型節慶活動出發，將其中的禮儀、形式等稱為“狂歡式”。 它源于狂歡節本身，所以它在形式上具有狂歡節的特點——儀式性、戲虐性、小丑等，在意蘊上體現為狂歡式的世界感受即：交替與變更、死亡與新生的精神。這種精神滲透到文學語言的表達中，就使文學作品有了狂歡化的敘事風格，產生了狂歡式的喻意文本，最終就形成了狂歡化的文學形式。

三、狂歡化儀式——加冕與脫冕

狂歡節上主要的儀式，是笑謔地給狂歡國王加冕和隨后脫冕。巴赫金說：“對文學的藝術思維異常巨大影響的，當然是加冕脫冕的儀式”。在狂歡節生活里，加冕與脫冕是合二為一的儀式，加冕同時意味著脫冕，反之亦然。蓋茨比的人物塑造折射出狂歡世界中誕生與死亡、加冕與脫冕的二元對立，暗示了蓋茨比的美國夢”必將破滅。

蓋茨比是典型具有雙重性格的狂歡化人物，始終處在加冕與脫冕的邊緣狀態，經歷了一系列狂歡化儀式——加冕與脫冕。

蓋茨比頻繁地舉行宴會的目的除了吸引黛西，就是炫耀自己的成功與財富，讓人們認可自己已躋身于上流社會。蓋茨比以主人的身份舉辦奢華的宴會，向賓客開放他的游艇，私人海灘，精致的花園和宮殿般的別墅。“人們并不是邀請來的——他們是自己來的。有時候他們從來到走根本沒見過蓋茨比，他們懷著一片至誠前來赴會，這一點就可以算一張入場券了。”他們以能夠出席這高檔的酒會而倍感榮幸。蓋茨比是宴會的主人，被加冕為“狂歡之王”，來賓羨慕他的英俊、妒忌他的財富。然而這耀眼光環和羨慕眼光的背后卻是對他的挖苦和冷嘲熱諷。客人們對東道主的身份議論紛紛，殺人犯，德國間諜，私酒販子等。人們表面上稱蓋茨比為國王，而內心則把他當作小丑。宴會一結束，眾人紛紛離去。“明月依舊，可是歡聲笑語已經從那片仍然光輝燦爛的花園里消失了。一股突然而至的巨大空虛感此刻好像從那窗戶和巨大的門里涌了出來。宴會上的加冕注定蓋茨比在狂歡結束之后被人們無情的脫冕，恢復他小丑的真面目。在狂歡節生活里，加冕與脫冕是合二為一的儀式，加冕同時意味著脫冕，反之亦然。狂歡化人物的二元對立在蓋茨比身上初見端倪。

“在加冕儀式中，禮儀本身的各方面也好，遞給受冕者的權利象征物也好，受冕者加身的服飾也好，都帶上了兩重性，獲得了令人發笑的相對性，幾乎成了一些道具（但這是儀式用的道具）。”汽車，十九、二十世紀出現的新生物，是財富和身份的象征，是許多人的夢想和奮斗目標。作者把汽車作為蓋茨比受冕的象征物，它不僅是財富和身份的象征，而且也是蓋茨比“狂歡之王”頭頂的奪目王冠。他的車子“瑰麗的奶油色的，鍍鎳的地方閃光耀眼，車身長的出奇，四處鼓出帽子盒、大飯盒和工具盒，琳瑯滿目，還有層層疊疊的擋風玻璃反映出十來個太陽的光輝。”正是這豪華的汽車為蓋茨比打開了裝滿名譽和愛情的潘多拉之盒，賦予他力量成為狂歡節上引人注目的國王。蓋茨比從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搖身一邊成為紐約的鉆石王老五。那迷人的色彩，耀眼的光芒不正屬于國王所有嗎？蓋茨比駕著這令人生羨的車子穿梭于繁華的街道，享受著國王的榮耀——蓋茨比受冕為國王。

那高雅的色調、奪目的光輝在黛西看來是國王頭頂無比神圣的光環，而她的丈夫湯姆戲成為“馬戲團的花車”——暗示了對國王的蔑視與褻瀆。汽車本身所蘊含的雙重特征不僅是蓋茨比加冕時財富和耀眼光環的象征，而且也是其脫冕時失去光輝和通往死神之路的象征。蓋茨比失去對車子的控制，連同環繞身邊的光環和人生之路。蓋茨比邀請大家一塊坐他的車去市中心時，湯姆似命令一般的對蓋茨比說：“你開我的小轎車，我開你的車進城。”蓋茨比對湯姆的這個安排很不爽，又不想失去對車子的控制權，只怯懦的說了一句“恐怕汽油不多了”以表抗議。汽車作為加冕的象征物它的雙重性再一次被展現出來。蓋茨比處心積慮建立起來的王國開始顛覆。

蓋茨比最后的脫冕猶如一場磨難，如同狂歡節上把供奉的祀品被撕的稀巴爛。在故事的高潮部分，在最后的一次聚會上，蓋茨比被一層一層的剝掉國王服飾被打倒在地。湯姆開始向高聲大家宣告：

“你是邁耶沃爾夫山姆的那幫狐群狗黨里的貨色。”

“你和這個姓沃爾夫山姆的東西在本地和芝加哥買了很多小街上的藥房，私自把酒精賣給人家喝。”

“你們還把他坑了，是不是？你們讓他在新澤西住了一個月監牢。”

“他本來還可以告你違犯賭博法……”

蓋茨比的態度由鎮定、禮貌到一言不發，直至最后被轟炸的若“殺了個人”一般。蓋茨比的國王形象被徹底打翻，任人譏笑踐踏。而當黛西嫁因驚慌撞死威爾遜太太后，車子又回歸真正主人，而它再也不是財富和地位的象征，而死通往死亡之路的魔咒。

四、結語

這部小說向人們展現了二十年代美國的繁華與喧囂，蓋茨比歷盡艱辛加冕為國王到脫冕為小丑的過程中與狂歡世界中誕生與死亡、加冕與脫冕的儀式相對應，暗示了蓋茨比所追求“美國夢”的誘騙性，欺騙性和最終幻滅性。一切如過往煙云，冥冥之中注定沒有結果，卻還要飛蛾撲火般地游走于瘋狂的巔峰。

參考文獻：

[1]、費茨杰拉爾德，了不起的蓋茨比，巫寧坤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

[2]、巴赫金，詩學與訪談，白春仁、顧亞玲等譯.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3]、常耀信，美國文學簡史.南開大學出版社，2003

[4]、王建剛，狂歡詩學——巴赫金文學思想研究.學林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