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工作不是戰爭推手

1月31日，美國國家情報總監詹姆斯?克拉珀在對參議院情報委員會的證詞中表示，一些伊朗高層領導人現在更傾向于在美國境內發動襲擊。這番言論旨在警告伊朗和美國情報界，美國將高度重視刺探有關在美國可能發動襲擊計劃的情報。

美國人總是覺得，領導人的行為都是受其無所不知的情報部門左右。擁有中央情報局（CIA）和聯邦調查局（FBI）這樣的強大情報機關，美國的一切政策是否都圍繞著情報部門？事實是，美國的一些失誤不是因為蹩腳的間諜，而是由蹩腳的領導人造成的。

從喬治?沃克?布什鼓吹伊拉克具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報告，到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制訂在阿富汗的政策，這一切似乎都是根據情報部門的消息使然。但不管是好是壞，中情局的意見跟上述這些事件沒什么關系。

在布什決定入侵伊拉克的過程中，情報可能占有突出地位，但就決策而言，它幾乎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如果說情報界的評估指出任何一連串的行動方針的話，那將是避免戰爭，而不是發動戰爭。

2003年2月，美國國務卿鮑威爾在聯合國為入侵伊拉克的行動進行辯護時曾表示：“薩達姆?侯賽因及其政權在竭力隱瞞其生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舉動。”并強調：“這（種論斷）是基于堅實的情報。”但四個月后，他在對國防部副部長保羅?沃爾福威茨的一次坦誠的訪談中承認，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只是“大家沒有異議的唯一一件事”。

此前發布的《全球恐怖活動報告》中也并沒有提到伊拉克擁有核武器或囤積化學或生物武器的可能。政府當局沒有要求提交相關報告，只是國會中的民主黨人提出了要求。但保管這些資料的工作人員表示，只有6名參議員和少數眾議員在投票前看了報告。無論是布什還是時任國家安全顧問的康多莉扎?賴斯，都沒有完整閱讀過這份報告，甚至是在報告草擬之前，戰爭的公關工作就已經展開。

如果布什閱讀過情報機構的報告，會發現他的團隊所持的贊成入侵的理由完全倒轉了事實。情報官員認為，薩達姆是不太可能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對付美國或將武器提供給恐怖分子的，除非美國入侵伊拉克，并試圖推翻他的政權。而且情報界也不相信，伊拉克政權像總統宣稱的那樣是基地組織的同盟。

在另一份戰前評估報告中，情報界認為，試圖在伊拉克建立一個新的政治體制，將是“長期、困難且十分動蕩的。”不僅如此，任何后薩達姆政權將都面臨著一個混亂的局面——社會深層次分裂、各派別團體加劇暴力沖突——除非占領部隊能阻止這種狀況，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美國的情報部門還未能預見到1979年的伊朗伊斯蘭革命，這很糟糕，但造成此結果的并不是情報，而是政策制定者對伊朗的忽視，以及卡特政府內部存在嚴重分歧意見。即便是在伊朗各城市發生動亂后幾個月，卡特政府仍然沒有召開任何針對伊朗的高級別政策會議。事實上，他當時正醉心于埃以和平談判和桑地諾民族解放陣線在尼加拉瓜發動的革命運動。“我們的決策電路當時在超負荷運行。”卡特的國家安全顧問布熱津斯基回憶說。

對于隨后即將到來的另一個重大政治地震——蘇聯解體，情報分析工作依然存在瑕疵，但是這并不重要。影響20世紀80年代美國對蘇聯的政治外交政策的最主要因素是總統里根的直覺。他就覺得“俄國人永遠不可能贏得軍備競賽，”他后來寫道：“我們的（軍備）開銷永遠比他們多。”■

（作者系原美國中央情報局反恐中心官員、現任喬治敦大學安全研究計劃主管、著有《情報和美國外交政策：伊拉克、9·11和被誤導的改革》） （蘇慧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