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與資本能否雙贏？

被譽為“張恨水文學研究最佳學者”的她從臺北轉戰北京，先后擔任了漢雅軒畫廊、藝術北京、合藝典藏等多家藝術機構的重要職務，現為北京邦文當代藝術投資有限公司學術研究部總監。著有《藝術收藏投資的70個問題》等書。

資本是什么？資本就是錢，但資本不同于贊助。藝術贊助是不求回報的。而資本得通過市場途徑獲得金融利益，不但求回報，而且還要超值回報，所以，資本的本質就是功利。有人對資本的功利本質反感，也有人認為該熱烈擁抱資本，認為資本是推進藝術的力量。但資本不僅是市場，也不僅是買賣，藝術和資本更不是簡單的利弊關系。

持正面態度者認為，資本是推動藝術和學術方向的巨大作用力，資本能解決藝術運作資金的來源問題。如果美術館的經費充裕，才能真正做到非營利的學術定位；畫廊的經費充裕，才能不那么貼近市場，找到屬于未來的藝術家；藝術家因資本的眷顧，開始豐衣足食，才可以無憂地畫畫。另外，有人認為，資本能拉動市場，讓藝術的價值顯現，是資本進程加速了藝術市場的繁榮，推進了藝術。

但是，水能載舟，也能覆舟，資本的力量能推動藝術的火爆和繁榮，同時也帶來浮躁和泡沫。中國才剛出現的藝術市場，在收藏、投資、買賣毫無規則之際轉眼間變成了資本市場。藝術創作開始屈服于市場，變得非常媚俗。資本直接沖撞了原本發育不全的藝術生態，沖破了藝術家與現實的距離，不能把持者遭到滅頂之災，連人加作品被一起卷了進去。“藝術明星”的誕生不僅和資本操作有關，也和資本把持了媒體生態有關系。代表資本力量的各種機構，通過展覽、評獎的方式篩選藝術家，然后再購買或代理入選藝術品獲得利益。如此，藝術大有遭資本綁架的危險。資本篡奪了學術的位置，主導了藝術評價系統的位置，但吊詭的是，卻打著學術的旗號。

所以，錢是萬能，但又是萬萬不能——藝術與藝術家自身的問題，不是錢能解決的。20世紀藝術的本質是另類和叛逆，是一種不能被資本收買的文化力量。西方前衛藝術“反體制”反了一百年，反的就是這個資本體制。當代藝術作為系統必須永遠不斷地進行自我批判，在藝術的體系內本就有仇視資本的基因。所以，藝術渴望資本浪潮的擁抱，卻又害怕被淹死。

有人說因資本逐利，所以目光超常敏銳，更能發現藝術的價值，但問題是資本的天性決定了它只需去關注藝術的商業價值。但藝術品最重要的不是商業價值，更是文化價值與藝術價值。如果一件藝術品只有商業價值，那么藝術家只是在生產商品。在藝術史上，藝術價值的一定要經受各種評價與考驗；但資本總是為積累價值而進行炒作，它能影響一時的“價格”，但卻無益于藝術價值本身的增長。所以，如果過分強調資本，是在扼殺藝術而不是在支持藝術。

那如何能雙贏？有人期待引進善意的資本。認為資本的介入不光造成藝術市場規模的擴張，希望資本去考慮所有的運作是否對藝術生態環境產生良性的發展，而不是竭澤而漁，撈一票就跑。所以，想以超然的理論去引導資本理解文化價值，并尊重藝術發展的本質，認為深耕全民藝術與文化教育，讓資本運作者能因理解文化而尊重藝術。但是，千萬不要忘了資本逐利貪婪的天性，我們不可能去要求狼不要吃肉。目前的問題是，因各種創新盈利模式起得太快，所以游戲規則一下跟不上，造成資本蜂竄，亂象叢生。所以，只有建立完善的游戲規則與法律，大家全依法操作，讓資本能掙了錢離開，而藝術也能因資本而繁榮 。

但資本再有力量，也是個助推的作用，不可能對藝術品的內在演變起決定性的主導作用。因為好的藝術品與藝術家是永恒的，資本只是一個外在的過程與媒介而已。藝術的問題，還得藝術家與史論家們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