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芹齋與他的爭議收藏

藏書亦受追捧

在9月中旬舉辦的紐約亞洲藝術節上，紐約佳士得舉行了一場特別的拍賣—“學無止境：亞洲藝術書籍系列”專場拍賣，上拍的大多是有關中國藝術的重要書籍及文獻資料，而大部分都出自于著名的古董藝術商盧芹齋。

盧芹齋通過出版自己的展出畫冊來籠絡客戶，還幫助這些客戶出版他們收藏品的圖錄。這些書籍既包括繪畫、青銅器、陶瓷、石雕和玉器這些曾經屬于中國君王或者歐美貴胄擁有的寶物，還包括記錄當時尚存于世的墓室和廟宇藝術品，其中一些是因為盧芹齋生意失敗而遭受破壞，甚至洗劫一空的。現在，這些當年出版的畫冊都成了拍賣市場上的搶手貨。

該專場成交總額為129萬美元，盧芹齋收藏的古藝術文獻成交價基本都超過估價5倍以上。其中，日本學者水野清一和長廣敏雄合著的《云岡石窟：五世紀中國北部佛教窟院的考古調查報告》估價5，000-7，000美元，最終以7.45萬美元成交。《云岡石窟》當時僅刊印了200套，其中100套由日本文部省撥款印制，預約發售僅100套，書中涵蓋了大量珍貴的插畫、拓片、地圖和兩位教授的親筆手記。

日本山中商會和盧芹齋經營的盧吳公司（由盧芹齋與上海另一位大古玩商吳啟周聯手經營）是20世紀上半葉在歐美地區經營中國藝術品的兩大古董公司，他們都曾出版過一些豪華、限量版大型圖錄，印刷精美、考證深入，直到現在仍舊深受業內人士追捧。在此次專場拍賣中，還有一套盧芹齋1940年在美國舉辦“中國石雕展”時出版的展覽圖錄，刊印了當時展出的云岡石窟、龍門石窟、鞏縣石窟、天龍山和響堂山五大石窟的重要作品及歷代佛像精品。書中刊印的一些作品，至今下落不明。該套圖錄估價僅為500-800美元，最終以5.62萬美元成交。

盧芹齋收藏的另一套原盒原函的《宋畫精華》，估價800-1，000美元，成交價高達7.45萬美元。這套藏書為日本學研社影印臺灣故宮博物院所藏宋畫作品，其中大部分都是清代宮廷所藏，是中國歷代帝王推崇的作品。

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線裝書亦受到盧芹齋的青睞。在他的藏品中，一批清末民初線裝書，紙墨精良的印刷技術，古色古香的裝幀形式，濃厚典雅的文化氣息，散發著獨特的藝術魅力。其中，收錄商周至唐代銅器1，529件的《西清古鑒》共有22冊，紙本、線裝，仿照《宣和博古圖》的體例進行編著，為研究流失海外的青銅器的重要參考資料。該套叢書估價300-500美元，成交價達1.25萬美元。

商人古董販子

1910至1940年，在中國動亂期間，盧芹齋在巴黎、紐約、上海和北京都設立了辦公地點。他詭秘地告訴那些在鄉間購買中國古董的“朋友”弄什么貨能夠迎合當時買家的口味。

盧芹齋對他的客戶承諾保密協議，1922年，他在寫給一家美術館館長的信中曾提到，“我會為你保存這些東西，如果沒有得到你的許可，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或者給他們發送圖片。”這是為了說服這家機構花2.5萬美元購買一件6世紀的石碑，上面刻著佛教飛天的圖像。

盧芹齋參與的最大宗交易當屬倒賣“昭陵二駿”。他冒天下之大不韙，遠涉重洋，將這兩件國寶賣給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從上世紀初直到1950年代的半個世紀里，他們一共出售了多少珍貴文物，直到現在也無法統計，但規模必定非常龐大。有人形容其藏品富可敵國，品類之全，質量之高，絕不遜色于今日國內的一流國有大型博物館。

華盛頓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弗瑞爾美術館（The Freer Gallery of Art）和賽克勒博物館（The Arthur M. Sackler Gallery）的中國藝術研究專家王伊悠（Daisy Yiyou Wang）曾就盧芹齋發表過論文，他表示：“大部分中國人對盧芹齋都沒有好感。”盧芹齋曾經經手過的一些東西，比如壁畫、廟堂雕塑和剛剛出土的青銅器，現在很難通過正常途徑輸出。

但盧芹齋表示，當時的中國政府根本沒有力量和意識保護這些古代遺跡，這些古代文物在其他地方反而更加安全。在1931年的文章中，他寫到，西方藏家保存這些過去的藝術品一方面是為了美學鑒賞，另一方面是為了讓后代了解研究過去的歷史。因為存在這種矛盾性，要弄清楚盧芹齋真實的想法就顯得異常復雜。最近有資料顯示，盧芹齋曾經打算將他的東西在泰坦尼克號的首航中推銷，但不幸卻又幸運的是，他耽誤了登上航船的時間，無意間錯過了登船。

百年老招牌

盧芹齋的后人已經將他在巴黎Eighth Arrondissement 街的古董店賣掉了，這家店始建于20世紀20年代，是一座裝飾著紅色寶塔的中式建筑，至今尚存。這里是盧芹齋住所與古玩店合二為一的老建筑，現在這里還經營明式紅木家具和富有中國民間手工藝風格的雕漆等工藝品。今年，盧芹齋的后人重新買回了這家店，并決定在2012年10月12日重新將這里建成一家畫廊—巴黎紅樓（Pagoda Paris）。將來，這里將會舉辦當代亞洲藝術展和古代紡織品展覽，也將舉辦拍賣預展和不同類型的藝術展覽活動。

畫廊藝術總監Jacqueline Baroness von Hammerstein-Loxte表示，他很欽佩盧芹齋對于西方人對中國及亞洲藝術產生興趣起到的貢獻。紐約佳士得“學無止境：亞洲藝術書籍系列”上所拍賣的圖書和文獻資料，大部分都是盧芹齋曾經所有的。但拍賣的也只是盧芹齋書籍收藏中的一小部分，盧芹齋的其他書籍、通信和攝影作品在畫廊預約的話，還能看得到。

在紐約大學古代世界研究所也有一個展覽“遠古回音：響堂山佛教石窟寺”正在舉行，展覽集中呈現了6世紀造像和一些殘片，他們都是北方早期考古發掘出來的。其中，部分藏品也與盧芹齋有關系。

在今年的紐約亞洲藝術節上，盧芹齋收藏的東西不斷出現在蘇富比和佳士得的拍賣場上，其中包括他經手過的青銅、陶瓷和玉器。盧芹齋這一名號在拍賣市場上已經具有非常強大的號召力，成為買家選擇作品的重要依據，比如，在紐約亞洲藝術節上，其經手的“東周青銅蟠虺紋壺”就以153.85萬美元成交。由此可見，在珍稀藏品日漸稀缺的行情下，會更加凸顯盧芹齋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