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有她這么倒霉的貓妖嗎?千里迢迢跑來越國避難,結果被一個半魔半妖的大BOSS抓回老巢做寵物,做寵物就做寵物唄,誰叫她是一只貓呢!可是,為啥忽然將她降級為捂腳墊啊,難道不知道她是母的嗎?就這么把腳丫子踩在她的胸上,叫她如何保全清白喲?什么,還要吸她的妖氣,喂喂,搞不好是會出人命的,這樣的大BOSS可真的要不得啊!
楔子
天色剛剛暗下去,大街上就已經沒什么行人了,如今越國戰火連綿,又有妖魔橫行,所以一入夜,百姓就紛紛閉門躲在家中。
婠婠捧著一把紅棗,靠坐在城樓的墻根底下悶悶地啃著,想她之前在鳳凰山的日子是何等愜意,餓了就吃,困了就睡,若是閑得無聊了,就約上幾個姐妹一同下山去調戲那些滿嘴“之乎者也”的年輕書生。
多美好的生活啊,就這么被千媚那只欠扁的小狐貍給打亂了——離家出走的小狐貍千媚終于在兩個月前回到了鳳凰山,并且還帶回一個美得令人無法呼吸的絕世美男子紫紹,于是惹得一眾鳳凰山的女妖精口水橫流。
原本,她也是覬覦紫紹美色的一員,但在得知紫紹居然就是傳說中的捉妖專業戶劍仙之后,立馬敬謝不敏地遠遠躲開。奈何,紫紹這廝是個無賴,發現她的真身是一只灰黃白三色交雜的野貓后,居然惡毒地想要砍了她的尾巴做一條毛圍脖。所以她果斷地收拾包袱,然后連夜逃離鳳凰山,一口氣跑到中原以北的越國來。
可是兵荒馬亂的越國真的好無聊啊,婠婠郁悶地嘆一聲,然后就地一滾,變回原形,準備沿著墻根回她臨時的小窩睡覺。
NO.1喲,居然有意外收獲!
“救命——”
婠婠停住,黃色的三角小耳朵機警地豎起來,她細細聆聽一番,確定自己的確是聽見有人在高呼救命,立馬興奮地撒開四條小短腿,尋著那聲音奔過去。雖說做妖要有妖的姿態,但是偶爾救一兩個人也是可以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是尋個消遣。
遠遠地,婠婠就看見四五個壯漢,他們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僵立在原地,尤其是最邊上的那個紅衫壯漢,居然擺出了一副幾欲摔倒的高難度造型,左腳腳尖點地,右腳向后蹬在空中,那般健碩的身軀,竟然借著那腳尖處的一點,一瞬不瞬地停在半空中——尋常人怎么可能擺得出這般高難度的站立姿勢,警惕地左右看看,四野蕭殺,死一般的沉寂。
果斷地,婠婠準備遠離這詭異的地方,然而,她才剛剛轉動脖子,就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動不了了,張嘴想叫,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天,她好歹也有七百多年的道行啊,居然就這么悄無聲息地被“人”暗算了,真是太太太可怕了。
就在婠婠無比糾結的時候,凄凄夜色,終于撕開了一線幽幽冷光,那光芒淺淺一線,仿似寒冰一般,浸透著絲絲冷意。
“喲,居然有意外收獲!”從那一線寒光中,走出兩個黑衣侍女,其中一個走到婠婠身前,打量一番,然后轉頭對另一個說:“是一只成年的貓妖,主人若是吸了她的妖氣,傷勢一定恢復的更快些。”
什么?要吸她的妖氣療傷?不行,絕對不行,沒有了妖氣,她還怎么活啊!婠婠腦子一激,若非被法術定住,只怕要當場哭出來。
“青竹,且將那貓妖帶過來叫本君瞧瞧。”從那一線暗光的盡頭處,忽然傳來一記低啞的男音。
“是,主人。”名喚青竹的侍女俯身抱起婠婠,然后恭敬地走回男人身旁,婠婠這才看清楚男人的容顏,嘖嘖,真正一張死人臉啊,微微泛著些許藍光的一雙深眸,眸光一瞬不瞬,仿似兩塊沒有生命力的石頭。
見婠婠的脖子呈現一種痛苦的扭曲狀,墨君彈指為她解開定身咒:“有趣,倒是許久不曾捕獲過妖精了,來,先叫兩聲讓本君聽聽。”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我我……我投降!求求求……求主人不要殺我!”婠婠害怕得說話都不利索了,她好歹也是一只有著七百年道行的貓妖,落在這男人手中,竟如同一個小嬰孩般脆弱。
墨君被婠婠惶恐的模樣逗樂了,緩緩地鉤了鉤嘴角,然后重新將婠婠攬入懷中,摩挲著婠婠油光滑亮的皮毛,沉聲道:“既然認本君為主人,那本君就暫且留下你這小野貓吧,反正最近無聊得緊。”
“主人,”青竹有些不贊同,“這貓妖道行雖淺,卻也修煉了六七百年,主人如今有傷在身,理應盡快吸取她的妖氣療傷才對。”
聽見青竹的話,婠婠恨不能一爪子刮花她的臉,怯怯地叫一聲,然后討好地將圓滾滾的小腦袋更深地依偎進男人的懷中:“喵,主人……”
墨君安撫地拍了拍婠婠的腦袋:“乖,別怕,本君暫時還還不打算用你來療傷。”
婠婠點點頭,放心地舒了一口氣,剛想撒歡謝恩,忽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呃,什么叫做暫時?”
“你說呢?”墨君說得不咸不淡,絲毫沒有威脅恐嚇的意味,那神情咸淡的,就仿似在說“今天天氣很不錯”一般。
婠婠聞言,只覺一股寒意從腳掌心瞬時沖到心口處,感情她的小命還是岌岌可危啊。
察覺婠婠的異樣,墨君笑了笑,然后抱著她轉身,向著那一線暗光深處走去。婠婠趴在他懷里,隱約瞧見青竹和另一個侍女走到那幾個被定住身形的壯漢身前,然后伸手往他們的頸子上一點,那些人就迅速萎縮下去,最后變成一張薄薄的人皮鋪在地上。
婠婠惡寒,趕緊轉開眼去,察覺男人在一下一下地把玩著她的貓耳朵,趕緊忍著不爽,將那可憐的兩只小三角耳往男人的掌心里送。
墨君明顯很滿意婠婠的懂事,贊賞地捏一捏她的貓耳朵:“乖!舒服嗎?”
婠婠忍住淚流滿面的沖動,繼續狗腿地獻媚:“喵喵,主人捏得婠婠好舒服!”
——舒服你妹!
這才是婠婠最真實的內心獨白。
NO.2嘿,果然是平胸!
暈沉沉地盯著從頭頂上方垂下來的玄青色幔帳,婠婠抱著墨君的雙腳,毛茸茸的尾巴嚴嚴實實地蓋在上面——她無辜又可憐的尾巴,剛剛逃離被人制成毛圍脖的厄運,就又淪為他人的捂腳墊,墨君體寒,近似寒冰,發現她的尾巴又軟又暖,就直接讓她從寵物降級為捂腳墊。
不知何時起了風,透過雕花的木窗灌進來,幔帳輕飄飄地掠過婠婠的脊背,癢癢的觸感讓她渾身一激。
墨君閉著雙眸,低低地含糊了一句:“怎么了?”
“沒,沒什么。”婠婠冷汗,墨君有輕微的起床氣,另一個侍女青葵就曾撞過霉頭,墨君不過是輕輕地揮了一下衣袖,青葵就“嗖”地一聲飛出房門去。
許是有婠婠暖腳的緣故,墨君這一覺睡得極為酣暢,甚至還破天荒地做了夢。夢中的他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貪戀地依偎在蕓娘的懷里,蕓娘似乎還唱了歌,那歌聲有些縹緲,遙遠得聽不清楚——蕓娘算是他半個母親,他天生就是一個半魔半妖的怪物,然后借蕓娘的肚子降世。
懶懶地翻了一個身,墨君似乎還沉浸在夢中,那一雙腳卻仿似長了眼睛一般,尋著婠婠身上那最為溫暖的一處,貪戀地貼過去。
呃,這是……
婠婠一怔,隨即低下頭,只見一雙蒼白得有些發青的大腳,不偏不倚地蹬在她的肚皮上。抽搐地癟了癟嘴,即便她現在是一只貓,那也絕對是一母的,他一雄性生物,怎么能如此不懂避忌地踩在她的肚皮上呢?難道他就不知道,肚皮的上面,就是胸嗎?
腳掌心緊貼著婠婠的肚皮,在那溫熱的一層毛皮下,墨君清晰地感覺到婠婠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怦怦的,忽而急促,忽而平穩,卻莫名地讓他覺得安心。猶記得,幼年時,他時常趴在蕓娘的懷中小睡,蕓娘的心跳安穩,一下下,怦怦如同小鼓,然后一聲一聲落在他心上。
心念忽地一動,墨君伸手一撈,將婠婠抱入懷中。
婠婠嚇了一跳,以為是墨君心血來潮要吸她的妖氣,于是在他掌下又蹦又跳:“不要,不要啊主人,求你別吸我的妖氣……”
墨君微微睜開一線眸子,入目,便是一張淚汪汪的貓臉,低笑著,他將自己的臉貼在婠婠的肚皮上,然后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她圓圓的腦袋,安撫道:“乖,別怕。”
婠婠心下惶然,只得僵硬著四肢,任由墨君的耳朵在自己的肚皮和胸口處磨蹭。
“會唱歌嗎?”墨君忽然問。
“呃,算會吧。”
“那——”墨君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縹緲,“唱一首叫本君聽聽。”
婠婠古怪地轉了轉眼珠,清了清嗓,然后開始號。
“夠了,別唱了!”如果說前一瞬墨君還沉浸在蕓娘悠遠的歌聲中,那么這一刻,所有的氣氛都被婠婠的“魔音”給驅散了。
墨君皺著眉,伸手堵住婠婠的嘴:“簡直比豬叫還難聽。”
婠婠聳著圓圓的鼻頭,好不委屈。
墨君重新將婠婠按倒在床鋪上:“罷了,還是睡覺吧。”
“哦。”婠婠老老實實地舒展開身子,任由墨君冷冰冰的臉緊貼在自己溫熱的胸口。她盯著頭頂隨風而舞的幔帳,忽然想到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她的胸已經夠小的了,再這么壓幾次,會不會就沒了啊?于是忍不住,她悄悄地伸手去挪墨君的頭,才稍稍動了一下,爪子就被人一把抓住。
“你想做什么?想趁本君睡覺的時候暗算我?”雖然如此說,但墨君卻很清楚,他的小貓很乖,不敢有作惡的膽子。
權衡利弊,婠婠決定還是照實回答:“主人,你壓到我的胸了,我怕你把它給壓沒了。”
墨君一怔,隨即伸手將婠婠從腦袋下面拖出來,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且化為人形叫本君瞧瞧。”
婠婠不大情愿,卻也不敢忤逆墨君的意思,抖了抖尾巴,然后自心口處迸射出一片白光,那白光瞬時將她籠罩在其中,待光芒慢慢散去,墨君的身側已經趴著一個黃衫少女。
掃了一眼少女近乎平坦的胸脯,墨君毫不客氣地評價道:“果然很平。”
“哪有很平,只是有一點平而已。”婠婠臉紅紅地護住胸,忽又不甘心地張開手,并努力地將胸脯往上挺了挺,“你看,還是很明顯的!”
墨君被逗樂了,鉤了鉤嘴角,低聲笑道:“是,是很明顯,至少,比你的肚臍眼明顯多了。”
“……”婠婠無語了,憤憤地哀叫一聲,然后變回原形,一骨碌滾去床鋪深處。
奈何,墨君還沒睡夠,于是伸手將婠婠拖回來,再次將她枕在腦下:“乖乖地做本君的枕頭,保證不傷你性命。”
這樣啊,那她就勉強從了吧。
NO.3吸妖氣和接吻有關系嗎?
就當婠婠放松戒心,以為自己已經安全時,這一日,青竹青葵忽然提著她的尾巴將她丟進一口盛滿黑糊糊藥汁的大缸中。婠婠害怕得緊,偏偏又被青竹封住了法術,只得拼了命地在大缸中撲騰,浮浮沉沉,她一連喝了好幾口苦得要命的藥汁:“你們要干嗎?主人呢?我要見主人!”
青竹按住不停掙扎的婠婠,然后操起一把刷子就往婠婠的脊背上招呼:“三日后將有客到訪,為防來人窺探出主人有傷在身,主人決定今晚以你的妖氣進行療傷。”
“什么?”要吸她的妖氣?!婠婠貓眼一翻,忘記了掙扎,然后嗷嗷地號起來,“姓墨的,你丫渾蛋,說話不算話!拿我當捂腳墊和枕頭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要我的命,喵了個咪的,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
“不放過誰?”冷冷地一記男聲,從門外傳進來。
婠婠原本叫得比殺豬還慘,卻在聽見墨君聲音的一霎,瞬時失了聲。
“死不了的,本君只吸你一點妖氣,修養一兩個月就恢復了。”
“那……也不行!”這算是墨君在向她解釋嗎?
“咳咳。”青葵干咳兩聲,然后以眼神示意婠婠不要“恃寵而驕”,墨君能同她解釋,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她應該見好就收,免得惹惱了墨君,連貓骨都不剩。
墨君眼睛微瞇,冷冷地看向婠婠:“究竟本君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呃……”婠婠看看青葵,又看看青竹,終是認命地閉上眼,“來吧來吧,最好吸死我算了!”
墨君嗤笑一聲,不答理。
又在藥缸中泡了一會兒,青竹伸手將婠婠從藥缸中抱出來,青葵已經捧了白巾過來,把她一裹,將那一身濕漉漉的毛擦干凈。
從青葵懷中接過婠婠,墨君照舊將她攬在胸前,然后一下又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長毛:“乖,別怕,不會有事的。”
婠婠不吭聲,只是往墨君的懷里又縮了縮。
吸取對方的妖氣,通常有兩種方式:一種比較粗暴,直接咬破對方頸間的皮膚,通過吸食對方的血液來汲取妖氣;另一種則比較溫和,以口對口的方式,借以氣流將妖氣渡給另一方。
很善良的,墨君將選擇權交給了婠婠。
婠婠摸了摸自己光潔的脖子,又摸了摸自己粉嫩嫩的嘴,一時拿不定主意。
看著在房間里踱來踱去的黃衫少女,墨君決定幫她一下,于是很正人君子地提議:“要不,我們采用第一種,本君會盡量小心的,不會讓你覺得太疼。”
聽見“疼”字,婠婠立即站住,僵著小臉轉過頭,仿似要哭了一般:“我決定了,還是第二種吧。”
“好。”墨君滿意地點頭,他原本就沒準備以第一種方式吸取妖氣——女子細滑的脖頸,是他不敢觸碰的夢魘,這么多年來,他從來都是讓青竹青葵將人血采集好之后再飲用,有意無意地,他一直在回避著那一段殘酷的往事。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墨君貼過來的一霎,婠婠還是無法控制地閃躲起來。墨君皺眉,然后一手握住婠婠的下巴,另一手扶住她的后腦,下一瞬,將嘴唇貼上去。
四唇相貼,婠婠心慌意亂地瞪大了眼,仿似被墨君唇上的冷意凍著了一般。而墨君,卻是貪戀著婠婠唇上溫熱的感覺,忍不住地,他試著向那熱源的更深處蔓延,小心翼翼地,卻又帶著一線失控的貪婪。
快,快停下!
感覺到體內的妖氣在源源不斷地流失,婠婠害怕得不得了,虛弱地推搡著墨君的胸膛,換來的卻是男人變本加厲的索取。
于是婠婠豁出去了,狠狠地一口咬在那不斷作亂的舌上,瞬時,血的甜腥味兒在彼此的口中蔓延開來。
墨君這才清明了神色,然后松開挾制住婠婠的雙手。
仆一離開墨君的懷抱,婠婠就軟軟地倒下去,墨君伸手接住,然后抱著渾身無力的她轉身上床。
“你……別再來了……我真的支持不住了。”婠婠氣息紊亂,說得斷斷續續。
墨君的眸子沉了沉,忽然伸出手,往婠婠的嘴里塞了一樣東西。不知怎的,看見婠婠如此,他居然有點心疼。
等婠婠反應過來,那東西已經吞入腹中:“你給我吃了什么?”她掙扎著想要坐起身。
墨君復又伸手將婠婠按倒在床鋪上:“乖,別怕,是大還丹,吃了你就沒事了。”
居然是傳說中的滋補圣品大還丹,婠婠小小地遺憾了一下。
似是看透婠婠的心思,墨君忽然說:“你若是聽話,明日我叫青竹再送一顆過來。”
于是什么怒氣都消散了,婠婠狗腿地點點頭:“嗯嗯,我會乖。”
墨君輕笑一聲,然后閉上眼,安靜地枕在婠婠的肚皮上,如此溫暖的感覺,如此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像是身處蕓娘的懷抱。
蕓娘,你究竟有沒有后悔過——如果在我出生的那一瞬,你狠下心腸殺掉我這個半魔半妖的怪物,是否,之后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NO.4嗚嗚,我不要做瘸腿貓!
惱人的敲門聲不依不饒地在門外回蕩著。
婠婠睜開眼睛,茫然地盯著頭頂垂下來的幔帳,確定自己是在墨君的臥室,半晌,才磨蹭著下床去開門。
“墨……你是誰?怎么會在墨的房間?墨他人呢?”門外的少女原本笑容燦爛,卻在看見婠婠的瞬間變得陰沉一片。
婠婠還未回答,纖細的頸子就已經被少女一把扼住,漸漸收緊氣力,幾欲讓她喘不過氣。試著動用法術,奈何所有的招式用在少女身上,都仿似泥牛入海一般。
就在婠婠以為自己會被少女活活掐死時,忽然聽見青葵慌亂的呼聲:“月君,手下留情!”
箍在婠婠頸上的手未松分毫,月君轉頭質問青葵:“她是誰?怎么會在墨的房間?”
“回月主,她叫婠婠,是主人新養的寵物。”
“寵物?”名喚月君的少女上下掃一眼婠婠,“原來是只貓妖。”
青葵原以為月君會放手,不想,月君又說:“寵物就該有寵物的樣子,幻化成人算怎么回事?且讓我將這貓兒打回原形,看她還敢不敢亂了規矩。”
什么?要將她打回原形,那她這七百多年的道行不是白修煉了?!婠婠心頭一驚,只覺得氣血上涌,一股腦兒聚在那被人扼住的一線,上不去,也出不來,憋得胸口又悶又疼。
青葵也隨之變了臉色,似是想出手,卻又顧忌月君的身份。
婠婠再也堅持不下去,抬起右腳,然后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朝著月君的小腿踹過去。
婠婠根本就沒看見月君動,但她的右腳已經牢牢地被月君的手握住,然后月君輕輕地一擰,伴著“咔嚓”一記骨頭碎裂的聲響,婠婠的右腳被月君硬生生地擰斷了。
另一廂,坐在前廳招待來客的墨君忽地一怔,之前設在婠婠身上的術法忽然反饋回來,當下面色一凝,丟下來人,匆匆奔去別院。
當墨君趕到時,婠婠的右腳已經斷了,整個人也被籠罩在一團赤紅色的光芒中,隨著那紅光的漸漸縮小,婠婠的身軀也在一點一點地變小。
不好,婠婠要被打回原形了。墨君大驚,幾乎是下意識地,寬袖一揮,徑直穿透月君的術法闖入那結界。
婠婠也不知墨君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只覺眼前黑光一閃,就已經被墨君從那一團熱辣辣的紅光中撈出來。
“墨,你……”月君被墨君的術法震得連連后退,抬頭望過來,眼底蘊著一絲不甘。
“她是本君的寵物,我難道不該護她?”墨君冷冷地睨了月君一眼,若是他晚到一步,只怕婠婠已經……驀地,他有些惱。
月君憤憤:“既是寵物,又何必讓她幻化人形?你不是自詡不近女色嗎?怎么如今竟同一只低賤的貓妖共處一室?”
墨君微微迷了眼:“本君喜歡同誰住一起,與你何干?倒是月君你,三番五次地不請自來,究竟意欲何為?”
“不請自來?嗬,好一句不請自來,你我相識數千年,今日竟為一只小小的貓妖鬧翻。”月君忽而怪異地一笑,“好,算我理虧,告辭。”
墨君不接腔,徑直抱了婠婠回房。
婠婠坐在床邊,淚汪汪地問:“主人,我不會就這么殘了吧?嗚嗚,不要,我不要做瘸腿貓!”
“乖,別怕,本君不會叫你有事的。”一反常態的,墨君的聲音溫柔得仿似另一個人,他俯身下去,細細地檢查,“你現在很虛弱,且讓本君先渡一些妖氣給你。”
婠婠受寵若驚,一時間竟忘記反抗。
墨君慢慢俯下身來,他的臉越來越近,讓她的心猛地躥起火來,臉也火辣辣地灼燒著。他的手,順著她的頸子撫到她的腦后,那種冷冰冰的體溫讓她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似是憶起之前那一次四唇糾纏時的旖旎來,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肩。
墨君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那種誘人心魄的溫熱感,再一次從婠婠的唇舌深處蔓延出來,開始不過是細細地吮吻,繼而變成熾熱的咬噬,這暖暖的感覺,讓他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
正當兩人都神魂顛倒時,忽聽青竹在門外喚了一聲:“主人,客人還在前廳呢。”
這聲音一下把婠婠的魂給拉回來了,她忽地偏過頭,墨君的嘴唇擦著她的臉頰滑去耳后。她又羞又窘,不敢抬頭去看墨君,伸手按住胸口,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劇烈地跳動著。
墨君顯然很不滿,聲音泛著絲絲冷意:“知道了,你且先退下。”
“是。”青竹在門外答道。
“婠婠。”
“嗯?”
“以后,”墨君仿似堅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伸手將婠婠攬入懷中,“你就留在我身邊吧。”這種溫暖的感覺,他舍不得就此松開。
“……”呃,這算是表白嗎?婠婠不淡定地凌亂了。
NO.5墨,我只要你活著。
此時此刻,婠婠只想用一個詞來形容自己跌宕的人生:傳奇。
前一天,她還是療傷工具外加枕頭兼捂腳墊,這一刻,她卻已然是半個主子,就連青竹這個眼高于頂的首席大丫鬟,在她面前,也是一副低眉順眼的小模樣。
泡在溫泉浴池中,婠婠舒服得一個勁地喟嘆,忽然,有腳步聲傳入,還來不及阻止,墨君就已經推門而入。
婠婠趕緊以手護胸,又羞又惱地指責道:“男女有別懂不懂?進來之前先敲門懂不懂?”靜了一秒,又悶悶地嘀咕,“就比肚臍眼大一點,有什么好看的。”
墨君一怔,沒想到婠婠也在溫泉浴池,笑了笑,道:“就是,的確沒什么好看的,只能區分前后而已。”然后背對著婠婠,開始脫衣服。
婠婠大驚,警惕道:“你脫衣服做什么?”她問得義正詞嚴,可滿心卻是些粉紅色的小泡泡,千媚那個沒皮沒臉的小狐貍,沒少在她面前秀恩愛,紫紹那劍仙也忒沒正經,居然甚是配合地跟著千媚一唱一和,差點沒把她這個七百多年無人問津的貓妖給氣死。
“你說呢?”墨君忽然轉過身來,婠婠大叫一聲,原本護住胸口的手也迅速地捂在了眼睛上,“喵了個咪的,你是要害我長針眼嗎?”
回答她的,是一只有力的手臂,墨君將婠婠攬入懷中,貪戀地汲取著她身上的溫度。
透過裊裊的水霧,婠婠看見墨君滿足地閉眼小憩。
滿足?這就滿足了?
婠婠的視線屈辱地在自己胸口來來回回地掃蕩,從前在鳳凰山的時候,她沒少聽女妖們講那些纏綿悱惻的情事,雖然她剛剛才適應這親昵,但她是妖,骨子里還是不羈的,所以這會兒,她十分郁悶墨君的淡定,再不濟,她也是有兩只小籠包的好不好?!
“想什么呢?臉皺得跟包子一樣。”墨君忽然睜開眼。
婠婠一怔,紅了臉,那艷艷的一抹緋色,讓墨君忽然想到記憶深處那一泊溫暖的血液,他趕緊別過頭,嗓音低啞地說:“你……”
“我什么?”婠婠見墨君松開了自己,誤以為他真的嫌棄起自己這一對小籠包,于是著急地向上挺了挺,“我其實還是很有料的好不好?”
還未等到墨君的“贊同”,婠婠就突然聽見一聲巨響,仿似橫空劈下了一道驚雷,震得一池溫泉上下晃蕩。
“啊,怎么回事呀,難道是山崩了?”婠婠還沒反應過來,墨君就已經破水而出,“我出去看看。”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看墨君的神情,仿似很緊張一般,婠婠從水中爬出來,剛把衣服穿上,就見青葵慌慌張張地沖進來:“婠主子,主人的仇家上門尋仇來了,你快隨我去密室躲一躲。”
未走幾步,婠婠忽地腳下一滯,似乎踩到了什么,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只白骨森森的斷臂。
“婠主子,”青葵回頭,見婠婠在發呆,趕緊催促道,“快跟上啊。”
婠婠盯著那斷臂看了一小會兒,忽然就地一滾,變回了原形,她甩著三色交雜的尾巴,然后尋著那打斗聲傳來的方向奔去——墨君的傷一直沒有痊愈,此時面臨強敵,她得過去渡點妖氣給他。
人呢?婠婠心急地四處亂竄,一時不察,被一個將死未死的男人伸手絆了一下。她一個跟頭滾出去,接連滾出六七丈遠,方才停下來。抬頭,映入眼簾的卻是月君那張精致的臉。
“原來你在這兒。”月君盈盈一笑。
婠婠瞬時屏住了呼吸,所謂冤家路窄,不過如此也。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婠婠又聽見一記熟悉的低沉男音:“難怪熊煞會上門來尋仇,原來是你給他通風報信。”那日,為了從赤火結界下救出婠婠,他曾施展術法破了月君的結界,想必,月君是在那時發現他身負重傷。
“是你不仁在先,怨不得我。”月君坦然,指尖一點,沖著墨君身后追過來的熊煞道,“我們說好了的,你滅他的魔門,我要他的人,至于這只畜生,就當是我送你的補品,她吃了墨君不少好東西,很是滋補。”
“好。”熊煞冷然一笑,然后拔劍刺向墨君,電光石火間,兩道黑影迅速混為一團暗沉沉的光。
婠婠緊張,爪子緊緊地扒著地面,忽然,一團赤紅的光芒從天而降,籠住了她——她居然忘了,這兒還閑著一個月君。
婠婠道行有限,抵不過月君的攻勢,眼見結界越來越小,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原以為就此一命嗚呼時,激戰中的墨君忽地一頓,任由熊煞的長劍貫穿自己的左肩。熊煞一怔,墨君趁著這間隙,飛身過來,一掌擊碎了赤火結界。
天旋地轉中,婠婠被墨君攬入懷中,她幽幽地喘了一口氣,然后虛弱地化為人形:“墨,快吸我的妖氣。”
“墨,你——”月君盯著墨君的傷口,似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做。
婠婠這才發覺墨君受了傷,于是也不等墨君反應,徑直攀住他的肩膀,將自己的嘴巴送上去:“快,你受傷了。”
墨君卻避開了婠婠送上來的唇:“沒用的,來不及了。”以口渡氣,需讓妖氣運行周身七七四十九次方有成效,眼下的情勢,顯然沒時間讓他運功。
“那……”婠婠傻眼了。
“誰說沒用,不是還有一種渡氣之法嗎?”月君忽然好心地提醒,然后制住幾欲上前的熊煞,“以血渡氣,可比以口渡氣快得多,墨君難道是忘記了?不過沒關系,我可以教你,很簡單,就像你當年——咬破蕓娘的頸子一樣容易。”
墨君如遇驚雷,渾身僵硬得不似自己,往事重現,他與蕓娘被一散仙困在雪山之巔,命懸一線時,他體內的魔性被激發出來,然后……待他終于停下來時,蕓娘已經只剩下薄薄一張人皮,也是從那時起,他體內的嗜血因子被徹底誘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怎么,你舍不得?”月君一步步逼近,“蕓娘對你有生養之恩,大難臨頭,你都能舍棄她保全自己。如今,何必為一只寵物猶豫。”
婠婠一頭霧水:“蕓娘是誰?”
墨君卻是一動不動,婠婠伸手去推他,不期然觸到一手冰涼的液體,那是他的血,寒涼刺骨。婠婠倒抽一口冷氣,仿似下定了什么決心,她挺直脖子,將自己那細滑的肌膚送到墨君的嘴邊:“我不知道蕓娘是誰,我也不懂月君說的是什么,可是墨,如果以血渡氣有用,我不介意讓你咬一口。”她緊張地閉上眼,身體瑟瑟發抖,“我是妖,沒那么輕易就死了,你咬我吧。”
墨君的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己:“可是我不敢,我怕我根本停不下來。”
當年在雪山之巔,他也是這般對自己說,只吸一點點,蕓娘不會有事的,等他吸取了人的鮮血補足了體力,就有機會帶著蕓娘一起離開。
結果呢,他那樣小心,那樣謹慎,那樣信誓旦旦,可當他觸及蕓娘那溫熱的血液時,一切都失控了,他大口大口地吸著蕓娘的血,任由她,任由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女人宛若花朵一般迅速地在他懷中凋零。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沒關系。”婠婠說得艱難,她好不容易修煉出肉身,她還沒有嘗遍天下的美食,還沒有跟著千媚去山下游歷,也沒有嫁人,就這么死了,她其實很不甘心,但是——她仰起頭,墨君的臉在熹微的光線中柔和而清晰,她笑起來,還好,至少她愛過。
她復又抱緊墨君:“試一次吧,橫豎咱們都不虧,你若是及時停口,我們倆都能逃過這一劫;若是我運氣不好死了,至少你能靠著我的妖氣活下來,可若我們不試一試——”她輕輕地笑了一下,“我承受不了的,我用了七百多年才修煉成如今的模樣,可不是為了給那個姓熊的家伙做補品,我寧愿,用自己來滋補你。”
“婠婠……”墨君怔住,“我不一定會輸給熊煞。”
“可是我們的敵人不止他一個,還有月君。”婠婠搖頭,“墨,如果我們這次逃過一劫,你隨我回鳳凰山好不好?也不知道你打不打得過紫紹那個劍仙,他覬覦我的尾巴好久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兒教訓他。”
墨君沒有動,只是抱緊了婠婠。
婠婠笑了一下,忽然伸出手,飛快地在自己的頸子上抹了一下,殷紅的血,瞬時沿著那一道小口流下來。她鄭重地將傷口湊到墨君的嘴邊:“墨,從前總是你對我說,乖,別怕,這一次,換我對你說——乖,別怕。”
不知何時起了風,夾雜著血的腥味。
墨君顫抖著,慢慢將唇貼上婠婠的頸子,男人的唇暗的灼目,沾染上女子的血,卻亮的似火。
婠婠的臉色漸漸蒼白,她虛弱地擁著墨君的肩膀,有些不甘,難道他真的停不下來嗎?即使是她,也不能讓他從嗜血的魔性中清醒過來?!
罷了,只要他能活著就夠了。
風,似乎更大了。
遙遠的天際,艷紅一片,仿似燃起一場終年不滅的大火。
冥冥之中,墨君隱約聽見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輕聲喃語:墨,我只要你活著。
——你只要我活著……
——不,我要你,也活著……
尾聲
“后來呢?”千媚緊張地握了握狐貍爪子。
婠婠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你當真是被紫紹給弄傻了,若是墨君沒有及時停下口,你有機會坐在這兒,一邊吃著棗泥盒子,一邊喝著瓊釀,然后聽我講情史嗎?”
千媚語塞,怔了怔,才揮舞著爪子為自己找借口道:“好你個婠婠,老娘那是配合你才問你的好不好?”
婠婠冷笑:“希望真的是這樣,不然——”瞟一眼千媚高高隆起的肚子,她真心地覺得孩子的智商很是問題。
千媚被這不加掩飾的鄙夷刺激到了,于是起身大叫:“紫紹,關門請鎖妖塔!”
婠婠也不示弱,起身大喊:“墨君,有人欺負你家寵物!”
于是,兩個女人的口水戰,變成了兩個男人的肉搏戰。